03/24,金曜日。春假前。
7:30AM
弓道社。
距離正式上課還有一段時間,幹脆到了社團活動室,在那裡看到了認識的社員。
正在打掃衛生的是小我一屆的藤原。
“早安,好久不見,讓我來幫你吧。”
藤原像兔子一樣跳起來,禮貌又惶恐地拒絕了:“啊不必了,隻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學姐身體好些了嗎?”
我肯定地告訴她好多了。她開心地笑起來,眼睛一亮說:“學姐你換新發帶了。”
“是我男朋友送的,好看嗎?”
話音剛落,身邊圍起三張面孔,連一身長袴的長崎都拿着弓具湊了過來。
所以大家隻是表面各做各的事情,其實一直在暗搓搓關注這邊嗎?
我流露出恰當的迷惑,表示自己白色情人節那天已經說過有男朋友的事了。
三人不知為何激動起來。
“那個,學姐隻是說自己有,卻完全沒有談論過……”
“其實我們都特别好奇!但是因為星野不常來過來,大家都找不到機會開口。”
“社團活動一周最多保證兩次出勤吧,而且幾乎隻在早上出現,不過長期病假不是你的錯啦。”
“對對,感覺星野是慢熱型的,做什麼都很認真,是絕對會細水長流走到結婚的類型。學校裡的告白都認真地拒絕了。”
“……呐呐,所以呢~對方真的是傳說中、天降的青梅竹馬嗎?告訴我吧?”
好像完美地融入青春少女的戀愛話題了,不愧是我。
“他很帥,很喜歡我。我也在嘗試喜歡他。”
“……”
麻雀叽叽喳喳。室内一片沉默。
大家都等着我繼續,而我等着他們回應。當我期待地看向他們,那種塵埃落定的尴尬仿佛在指責:就這?
是的,就這。雖然我不敢直視,眉眼含羞,語調甚至有不自然的昂揚,看起來是想要分享特别心情的戀愛腦——但這不代表我就是真的想談給大家聽。
“咋聽下似乎有點甜,又似乎差了點什麼。”
“……就很普通的感覺。”
“欸欸!嘗試,怎麼這樣……是對學姐不夠好嗎?”
“不是不是!”我不得不解釋。“啊不是覺得他不好的意思,隻是在相處時,确實感到很不安……總覺得跟想象中的不一樣,讓我都變得不像自己了。”
“對方很溫柔,也很遷就我,但總覺得……那種溫柔并不是非我不可,而且也會有各種各樣的想法,也許是我想得太多了吧……就感覺很丢臉的樣子。”我羞澀又做作地感歎:“戀愛這種事情,比想象中的還要令人苦惱呢。”
8:30AM
上課時間。
沉浸式地另類體驗,翻動書頁的聲音不時響起,一派和平與奮鬥的日常,仿佛是隔岸觀火的。
有個聲音在說:其實你很讨厭這樣吧。
很讨厭啊。
讨厭循規蹈矩的生活。
興趣索然地拿筆裝樣子,甚至還在裝模作樣地記筆記,腦子裡卻神遊着白色情人節發生的事。
白色情人節通常是男生給女生回禮的日子。
關鍵詞:回禮。
2月14日,情人節,女生送給男生巧克力。3月14日,白色情人節,又稱回禮節,對女生有想法的男生,會在當天回贈巧克力。這是全世界因羞澀而緘默于口的少年少女們,讓戀情大白天下的最好節日。
情人節我沒有給他準備禮物,所以沒有回禮。
問:為什麼我沒有給五條悟禮物呢?
答:情人節我們還不認識。
隻差了幾天,好險。
他好像對此很不爽的樣子。作為一名模範形式自由主義者,他很期待來年情人節成為我的白色情人節,白色情人節再成為他的情人節,以此彌補錯過的節日。
故意反常理而為之,咋聽有點像無理取鬧。然而裡面潛藏的心意是,他給我真正确定心意的時間是十一個月,這大概可以歸屬于成年人的不動聲色的體貼。
第三類永動機是吧,莫非以為我會很感動?真是幼稚。
這些細節是不可能讓外人知道的,絕對不會。工具人嘛,玩玩就算了,未來肯定是要分手的。輿論上,提前營造出努力又笨拙的傻白甜形象,才能占據進可攻退可守的不敗之地。
然而這導緻的結果就是,當弓道社的三人聽聞對方比我大十歲(實際十一歲),經常遲到隻會花言巧語下次還敢等等,頓時陷入巨大的自我懷疑。我試圖為自己挽尊,他們更加同情了。
“嗚啊!星野的天然呆是真的。”
“你被騙了啊!對方明顯吃定你了啊!”這是性格耿直張揚的長崎。
藤原埋着頭,指頭絞緊,鞋跟摩挲,似乎陷入巨大的悲痛:“很難得看到學姐羞澀的樣子,跟平常在學校裡完全不一樣呢。能忍受這麼多缺點(小聲),說明學姐真的很喜歡他吧。”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