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找到你，一定是命中注定。

【因為你在我沒有注意到時候，偷看了很多次。】

啊呀，這可真是相當浪漫、青春、戀愛腦、且無厘頭的言論啊。

強行塞給我一個卑微舔狗的人設，還是舔到應有盡有的那種。

稍微想象了一下那副帶着酸臭味少女心的畫面。

——很好，我被惡心到了。

“你是在暗示失憶梗嗎？”

我想起詛咒來臨那一夜，放棄手指的選擇可謂明智。

複數線索已指向明确的答案，那一夜暴露在咒靈屍體中間的，正是【特級咒物】兩面宿傩的手指。

而且是被某、個、家、夥、故、意放到學校的。

無論五條悟是為了追蹤咒物，還是被異常活躍的詛咒吸引。總之，他始料未及地登場了。

并且完全有可能比我更早發現可疑人物。

【六眼】這種東西太霸道了，而我的運氣一直不怎麼好，因此完全不需要抱有任何“咒力殘穢會掩蓋自身”的僥幸心理，隻能按照最壞的結果制定策略。

宿傩的手指不具備知性，咒力濃厚，難以破壞，是咒靈認知中堪比唐僧肉的珍馐，會成為吸引詛咒的餌。

大量迅速聚集的詛咒曾經差點導緻杉澤第三高校靈異部團滅。虎杖吞食了封印失效的手指，将千年前的兇獸釋放了出來，同時也禁锢住了宿傩。

正如同五條悟放棄了對虎杖的處刑，他現在也打算不追究我某些行為。

他這個人其實蠻随便的，底線相當之低，會故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願意鼓勵你按照自己的想法發展個性——嘗試、躺平、甚至扯後腿。

他的立場在人類這邊，要是在作死的邊界伸出腳試探，就會以玩笑的方式發出警告。

——在看着你哦，别越界了。

還真是相當現實的“哄”啊，充滿肮髒的權色交易。

那麼，正好可以行使【任性】的權利。

我是正版授權的女朋友嘛。

我将衣服取出來，折疊好收在懷裡。

“我不會像别人，想要看誰隻會大大方方地去看，根本不需要【偷偷】。”

“聊表心意，就是要當事人知道才有意義吧。”

偷看又可稱為【窺視】，透過狹隙，從隐秘的地方窺測，這樣的行為本身即代表着異常。

明确地知道自己的行為破壞常規，仍然明知故犯，将薛定谔的盒子打開，除了滿足微不足道的好奇心根本一無是處。在不為人知的角落，一切都有可能發生，反倒不如直白地沐浴在陽光下。陽光下的陰影過于日常，反而容易被忽視，成為細節佚失的大衆故事。

“小夜搞錯了一點哦，不是偷偷，而是被注視這種行為本身，就代表着非同尋常。”

“我以為——老師對這種事情應該很習慣了才對，因為老師在大街上，無時無刻都很耀眼。”

“耀眼啊……這倒是沒錯。”

嗯，是你曾經自誇的台詞，很受用對吧。

“……”

我再次與他拉開距離，又被圍追堵截，充滿男性力量感的手臂也習慣性地摟住我的肩。

沒有更進一步的行為，隻是維持着摟抱的狀态，沐浴液的味道混合着發甜的體溫，帶着若有若無的柔軟膨脹感，讓脖頸也微微燙了起來。他是真的很喜歡抱人啊，不覺得熱嗎。

“小夜不是咒術師，無法理解一直有高音喇叭在耳邊廣播的感覺。他人的視線，詛咒的視線，很煩很吵鬧啊，簡直就像大型廣告牌站在10米内蹦跳招手‘快注意我’，大量的情報一直向大腦傳遞，不可能毫無察覺的。”

“是嗎？”

考慮到這個身位隻能看到我的頭頂，因此懶得擺出生動的表情。

“看來我們已經達成共識了，無論是老師還是我，對于【注視】這件事，根本沒有任何記憶。很遺憾，隻是鳥籠效應而已。”

因為别人送了一隻鳥籠，所以買了一隻鳥，這就是【鳥籠效應】。

因為獲得了一件【不需要】的東西，結果不自覺地繼續給自己添加【不需要】的東西，通過不斷自我施加心理暗示，成為“鳥籠”的俘虜。

你也不過如此，五條悟。

我玩味地說：

“假設物質真實中存在我與老師同時失憶的事實，我們都恰好且僅被删除【我曾經注視着你】的記憶，既不影響其他記憶，也未影響對現實的認知。就我所知，除了作用于大腦的術式，隻有強力的【束縛】能做到。情況一，需要成功偷襲老師和我，對我們施加術式，情況二，【束縛】生效的前提則是得到本人承認，那麼這份記憶一定是屬于‘忘了也無妨’的部分。”

記憶對我而言是很珍貴的，它是我唯一可以從此世帶走的東西。我不允許它被删除、篡改，它必須是第一手的，不加修飾的，哪怕它會讓我痛苦。

“如此一來，世界是假的。”

“可以順理成章地推導出結論。術式需要咒力作為發動條件，普通的咒力無法突破老師的【無下限】吧。兩種情況最後都會得出本人同意的前置條件，不滿足本人同意的條件，删除記憶的操作就無法達成，這就形成了悖論。”

“因此有問題的隻能是大腦，大腦是被永遠封閉在黑暗的囚徒，沒有感知形态的器官，沒有視覺、聽覺、嗅覺、觸覺……有趣的是，大腦會做夢。”

“被困在這裡，除了做夢一無所有，是想要達成什麼呢？要設計出這樣的世界，控制，禁锢，而又不殺死老師——那麼，我究竟是引導你覺醒的【同伴】，還是安插在你身邊的【人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