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權力抱團,近親繁殖,必定滋生腐敗。
正常的細胞有如癌變,抽取正常活力的血液,給本該腐朽化泥的老東西續命,繁榮也如腫瘤一般扭曲病變,直到大廈崩塌。
可惜大衆對這種大而不倒的權力集團的認知,普遍還停留在“麻木不仁”和“不作為”上。
在我看來,這種恰似躺平的行為藝術,僅僅隻是浮于表面的傲慢。權力是全世界最寶貴的财富,赢家通吃一切,敗者一無所有,和權力所能帶來收益相比,法律和良心屁都算不上。
“有内鬼”的結論已經幾乎不可能再反轉了。
想要洗白大概隻有咒術高層:解放第三世界,打倒資本利維坦,讓霓虹成為世界第一的國家,發現第二顆适宜人類居住的星球,證明歐幾裡德第五公設,制造第四類永動機……之類的吧。
雖然咒術高層很難洗白,想要繼續抹黑卻很簡單。比如,我現在就忍不住想他們是否故意豢養咒靈,才會導緻咒術師的工作總做不完……讓高層本來就很狗屎的形象更雪上加霜了。
根據真人透露的隐藏信息,意味着①他在向我示好,②與内鬼不是一條心,③他就是閑得無聊找刺激。
特級對标的是特級,真是重磅大禮。
現在已知特級咒術師共有三人,即:五條悟、乙骨憂太、九十九由基。
大概還有第四位不知名的黑衣人。
畢竟三位特級咒術師一共有四人已經是商業常識了嘛。
我還是蠻有禮貌的。
先前暗諷真人是精神亂|倫的産物,他好像不是很在意啊。
……唔、看來是這麼回事啊,他自诩“超越”人類了,指代對象的範圍發生丢失,潛台詞自然會在傳遞過程中消解。
他可能覺得我陰陽怪氣的不是他。
【真人先生是在哪個環節起作用了呢?】如果想要遊戲繼續下去,真人就必須保持緘默。
隻是,很微妙啊……我不覺得野生咒靈有這種好脾氣,太配合了,有感覺他在刻意模仿我。
為什麼?就憑借我對咒靈異常低迷的存在感?
或者真人口中的——
【靈魂】?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想起來了,那個比起那個愚蠢的女孩,我還是對小夜更感興趣。”他略彎腰,被劉海遮擋的縫合線若隐若現,嗓音甜膩膩:“真的很感興趣啊。”
真人:“小夜是懷疑我嗎?真令人傷心,明明我們彼此一見如故。”
我:“說實話我并不關心藤原學妹的私德,完美的受害者本來就很難存在吧?又不隻是你一個人在注意‘藤原’。”
藤原的錯誤是道德的問題。
而真人則是犯罪。
當然真人可以反駁,他作為詛咒不必遵守人類的法律。
那又如何呢?我又沒必要絞盡腦汁幫他找理由洗白,跟殺人犯共情。
我隻要知道我的身份是【人】,他摧毀了我作為普通人類的日常,那他就可以去死了。
兩邊的店鋪,随着丈量的腳步,一寸一寸地,被抛到身後。
我随手捏着軟綿綿的梅梅子,毫無責任感地發表邪|教分子的反社會小論文。
“真人先生你知道嗎?想要跟人類相處是很難的。”
“這話怎麼說呢?”
“人類這種生物,就算是十分醜陋,在自己看來也會有三分可愛,哪怕是十分的過錯,也會覺得有七分原因不在自己,而在于他人配合、外部環境,因此無論如何道歉,也隻會有三分的真誠。”
我歪頭,不帶真心地詢問:“真人先生覺得人類的本性是善,是惡,也善也惡,或者并無善惡呢。”
他臉色微變。
“我們咒靈,本身就是對人性善的否定。如果人類的本性是善,我們就不會誕生。這個問題有些多餘哦,小夜。”
這個問題大概冒犯到了他,甜膩膩的嗓音變得若隐若現起來。
真人輕巧地踩在磚砌的路牙上,他的腳比橫面更寬,墊着腳尖蹦蹦跳跳的,左肩大理石白的皮膚在黑色布料下,時隐時現,有種小孩子踩平衡木的感覺。
他輕盈蹦跳的樣子,就像一個吵着要胡鬧的孩子。
幾乎靜止的樹影下,全世界都啞然無聲。
三三兩兩的路人像分散又聚集在一起的老鼠,湊成一團不知在做什麼,偶爾會擡起眼,用隐晦的目光打量獨自漫步的我。
盡管我穿着大衆款式的衣服,很顯然這時候,我并不是什麼普通的女子高中生。
這一刻也絕不是放學路上的偶然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