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撤退根本不是有意放水,而是前期建築血條太厚,建在外圍的英雄井為作戰單位争取了生産時間,再加上女獵手已經在回程途中,他再頭鐵下去就會被兩面夾擊,白嫖血條。
我并不隻是為了好看才選精靈族,那是原因,卻是最微不足道的那個。
研閱過遊戲說明書後,我就發現,精靈族的強勢期在前期,而人族的強勢期在大後期。
精靈族更容易在前期打出壓制,一旦利用優勢形成滾雪球,能迅速逼對手GG。
相對的,被壓制後将難以翻盤。
我并沒有與真人增進友誼的願望,不如直接梭|哈賭把刺激的。
“吱呀——”
哒哒哒……
除了不斷的鍵盤鼠标敲擊聲,持續的風扇聲,梅梅子偶爾的噪音,就是真人的垃圾話。
“真沒勁,我喜歡堂堂正正的較量。”
“拿到好東西了!怎麼辦,要我讓讓你嗎?”
“原來這裡還能這麼幹啊,好有意思!”
真人可能是把這遊戲當Diablo之類的RPG玩的,如果把他的屏幕當做具有跟拍視角的攝影機,他大概是拿着爽文劇本的龍傲天,一路燒殺搶掠,寸草不留。
至于我這邊——
可能是個真實的收菜遊戲。
英雄井姗姗來遲,我随便拉了個扛血的輔助英雄,就馬不停蹄地開分礦,刷錢刷資源。
……
繼續開分礦。
創造四個古樹環衛,保護我的金礦。
……
總覺得還是有點問題。
等我老了可以寫一本回憶錄,名字就叫做《我在對戰遊戲裡搞基建》。
我一邊建設分礦基地,一邊阻止他襲擊,屏幕切換得像閃屏。
閃電戰,原本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德國納粹使用的戰術,用來描述我遭遇的突襲,再恰當不過了。
rts遊戲為了追求公平,玩家對戰的标準地圖往往是對稱布局,他開局就朝着鏡像方位長驅直入,一下子摸到我家門口瘋狂破壞。
不講武德啊。
創造機會,撕裂對手的節奏,趁機啃咬下一塊肉,饑餓兇狠的目光仍然緊盯着最緻命的喉嚨。
這家夥十分擅長狠咬痛點。
是個十足的機會主義者。
當遠古之樹(基地)倒在槍林彈雨,我采集完廢墟中的最後一枚金币,金礦也随之分崩離析。我立即拖着剩餘的小精靈們纏繞樹木,像融入海洋的水滴一樣飛快撤離。
“還以為能很快結束呢,原來你還偷偷留了後手,就不能堂堂正正地跟我對決嗎?”
真人不滿地抱怨。
“等着吧,我會一個一個抓出來的。”
“要不小夜還是直接投降吧,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就沒意思了。”
“直接投降才真的沒意思,賭一把好了。”我搓着鍵盤,神色平靜。
他開始繼續掃蕩,尋找我的分基地。
煩死了。
不斷進攻我的基地就算了。
為什麼要阻止我挖礦?你知道我為了這個耗費了多少精力嗎?
你對倉鼠黨的憤怒一無所知。
迅速集結了兩隊女獵手。
敢搞事就換家。
微操和預判是什麼東西,滾吧。
之前提到過,rts是考驗玩家對資源利用的遊戲。
因為玩家的初始資源固定,資源獲取速度也有限制,在有限的條件下,必須集中力量才能把控節奏。把技能點平均加在方方面面,是養成遊戲的玩法,在快節奏的戰争裡隻會導緻處處平庸。
而我,恰好把資源投入到了鋤大地、開分礦。為了尋找資源,小精靈跑遍了地圖的每個角落,因此可以100%确定,他隻有一個基地。
不回撤,他的基地會在清除我的所有分礦前被打爆,他敢賭嗎?他不能賭,賭就是輸。
回撤,我絕不正面接敵,利用時間差白嫖完血條,立即毫不拖泥帶水TP(Town Portal:傳送)走人。
而在這期間,我也在加緊招兵買馬,攀升科技。
我把最關鍵的那座,用于攀升科技的昂貴古樹藏在了他絕對找不到的地方——不是什麼地圖邊緣,或者易于忽視的拐角,而是在森林中間燒了片地,讓小精靈繞樹進去建成的,不把樹砍光是絕對找不到哦。
……
來吧!神樹拔根,背水一戰。
戰争古樹沖破了瘟疫的迷霧。
摧枯拉朽般地将一切阻擋之物,碾碎,碾碎,碾碎。
我最喜歡這個了。
要是真人總顯得喪盡天良的笑臉能因此哭出來,我就更高興了。
“我喜歡自然派系。”
勝券在握,我的語調更加溫柔平和。
“精靈族前期優勢是最大的,所有的基地都可以變身戰争機器移動,還可以靠吞噬樹木回血。”
真是個适合換家的種族啊。
作為進攻主力的古樹根本不是常規意義上的士兵,而是可移動的哨塔,屬于工程建築,優點是皮糙肉厚,一拳一個跳梁小醜。
用現實類比大概是我已經通過工業革命實現航母量産,嚣張的對手還在使用突擊步 | 槍。
造航母的缺點是費錢,但誰叫我錢多呢。
能花錢解決的問題都不算問題。
我就喜歡前期牛逼的,誰要苟發育啊,直接騎臉把對手打爆就不需要後期了。
真人的基地被沖得七零八碎,勝利的語音即将響起,屏幕突然一片漆黑。
真人誇張地叫了一聲。“真可惜,好巧不巧斷電了!”
“欸,真可惜呢。”
互相看到彼此的笑容。
真,全員惡人。
“要請我喝奶茶賠罪哦。”我輕聲細語。“這是禮貌。”
真人站起來,把胳膊架在顯示屏上面。
煽動的睫毛如同黑暗中的小火苗,唇形開合。
“我沒有錢,免費的可以嗎?”
是個人都能看出他的不懷好意。
輕輕抿唇,像是帶了點不自知的害羞,睫毛顫了一下,長發滑至因縫合線憑空增添幾分遐想的頸項,附身湊得更近。
即刻,卻響起急促的尖叫!
“啊啊啊——!!”
陌生的女性癱倒在入口,指着死後仍為怪物的男人,情緒已然失控:“這是什麼!救命!救命啊!”
她惶急地張望着,全身因恐懼劇烈發抖着:“爸爸,你在哪裡!”
我用餘光瞥向一臉看好戲的真人。普通人是看不見咒靈的,倘若監控攝像頭能如實地記下現場發生的一切。
我一定就是一切事件的【元兇】了吧。
“怎麼回事?爸爸!救命啊爸爸!有怪物!”
普通人看不見咒靈,但這個曾經是她“爸爸”的怪物不是,他是不堪入目的真相。
一具被詛咒的殘骸。
“你!你是誰?來做什麼的!”
誤闖入殘忍世界的普通人,舉起随身挎包,把它當做攻擊武器。
“不許過來!”
我展開雙臂,雙手空空。
溫和而歉意地說:“我一直在裡面,你沒有看到嗎?抱歉吓到你了,這裡應該是遊戲商店吧?”
“你看,現在還是營業時間,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可以告訴我嗎,我馬上就走?”
她仍然緊張地敵視我,卻說:“你先過來,不要站在那邊!”
“怎麼了?你的臉色似乎不太舒服?”
我故意裝傻:“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你旁邊就是怪物啊!看不見嗎?”她快要瘋了,幾乎在尖叫。
“……欸。”
我順着她是視線回頭,看着臃腫的長脖怪物,伸手在附近空氣胡亂撈了一把,淡淡笑着說。
“你看,什麼都沒有啊。”
她頓時說不出話來。
五官深深地扭曲了,滿頭都是汗。
風扇的聲音顯得刺耳極了。
吱呀——
吱呀——
“那個,要過來看看嗎?”我又問。
“嘶……”她整個人突然變得安靜,大口吸氣,聲音沙啞。“……你說得,我可能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