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能理解伊地知的胃疼,他這種人精就算會被短暫蒙蔽,相處過一段時間也能摸清我漆黑的本質。
而現在漆黑的泥濘越過了道德的邊界,肆無忌憚地噴湧出來,但他沒辦法揭穿我。
成為靠譜的成年人就失去自由表達觀點的權利了,真是可悲又可歎。
“那我就來說說自己猜測的部分吧,如果有不能說,或者說錯的部分,煩請伊地知先生務必打斷我。”
“星野。”伊地知發出了來自靈魂的疑問:“你們談論五條老師和高層的八卦,為什麼要拉上我。”
“那就請伊地知先生務必裝作不知道這件事。”
“那我先走……”
“機會難得,吃完西瓜再走吧。”
在寬敞的活動室同時吹着風扇和空調,用發涼的纖細手指,扣住伊地知的手腕。
血緣可能會斷絕,骨肉可能會分離,愛情可能會消散,但八卦是人類永遠的紐帶。
八卦把不同年齡、背景、性格的人連接在一起,讓心靈相通。
“請千萬不要拘束,把這裡當做回家好嗎。”
我甜甜地,發出了道德綁架的聲音。
“伊地知先生,這裡是你畢業的高專啊,回到母校一定就像回家一樣親切吧,真希望看到伊地知先生卸下疲憊,露出爽朗的笑容啊。”
“……謝謝你!”
伊地知心裡苦,伊地知不想讓人知道。
在這種情況下,無意間打破我們微妙氣氛的釘崎顯然良善得多。
“伊地知先生,這間教室可以申請加個冰箱嗎?”
“嗯嗯,可以。”
虎杖眼睛一亮,馬上說:“那也可以增加書架咯?我想把買的漫畫和雜志放到這邊。”
他說着指向不遠處的空缺:“那邊再擺個零食架子怎麼樣?”
“這個也沒問題。”伊地知給出肯定的答複。
“好耶!伏黑,你有沒有喜歡的零食?”
“口香糖。”
被叫到名字的伏黑提到了零售架上常見的零食。
“哦!很普通啊。”
釘崎:“嗯嗯~再加個微波爐。”
“太棒了!哪怕帶着教室集體穿越到荒島都能順利活下去吧——啊,是你!威爾森!威爾森!”
“啊——這是什麼荒島餘生的梗啊。”
“最近看了超多電影嘛。”
“不是很好嗎,釘崎。”
我裝模作樣,滿臉寫着高興:“以後這裡就是我們秘密基地了。其實我一直很羨慕學校組織的各種聚會,因為身體原因,很多有趣的事我都沒有跟大家一起參與過。”
釘崎:“……沒問題,在這裡想做什麼都可以!做飯也可以,真想吃到你做的飯啊!”
我:“欸,做飯?”
釘崎興奮地說:“你看上去就很會的樣子,對了,下下個月是七夕吧,去看煙火大會吧。”
“看起來就很會做飯”是哪裡來的刻闆印象啊,而且日本的節日未免太多了,感覺好麻煩的樣子。
我:“……好,下次一定。”
我試探地說:“現在很多男生做飯比女生還要厲害。”
“現在已經男女平等啦,小夜!”
“是,是啊……”
“那麼在場有不會做飯的嗎?請舉手~”
沒有人舉手。
很好,這個世界在奇怪的角度揭露了它殘酷的一面。
“确實如虎杖同學所說,大家集體穿越到荒島都能順利活下去呢。”我洋溢着熱情,笑容可掬地說了一句廢話。
伊地知把目光從手機屏幕移開:“嗯,野外求生是咒術師必修課程。”
“野外求生?就像荒野求生裡那樣?”虎杖問。
“也不至于做到那種地步。”伏黑忍不住反駁。
虎杖發出誇張的長歎,拍着胸口說:“放心了,應該不會吃到雞肉味的蟲子了。”
“生吃詛咒的人不想吃雞肉味的蟲子,聽起來挺幽默的。”釘崎說。
“是、是啊……也不用勉強到那個地步,不會有人強迫你的。”伊地知伸手推了下眼鏡。
“難纏的委托通常發生在有奇怪習俗、與世隔絕的小地方,祓除咒靈可能會引起當地人的敵視,在那種情況下,必須盡量依靠自己。”很可靠的伊地知先生說。
“啊,是涉及到【信仰】嗎?”
“畢竟是超脫社會常識的力量,一旦被認為是必要的,就容易做出過激的舉動……而且在自我隔絕的集體中,行為标準和價值标準都跟常識社會有所不同,稍有不慎就會遭到排斥,甚至被當做災禍。”
“比想象中的麻煩很多啊。”
“不用擔心,現在對虎杖你還為時過早。”
釘崎“嗳”了一聲:“說起來,梅梅子是怎麼一回事?”
說話間,伏黑正用指頭戳這隻軟趴趴的水母咒靈,它如同被撓下巴的貓一樣,所有觸須都在妖娆滑動。
我:“姑且算是土特産吧。”
虎杖:“姑且算是贈品吧。”
釘崎:“好詭異。”
“話說,咒靈也是有術式的吧?”
“當然了,你見過的吧。”
“梅梅子就看不出有術式。”
“它看上去好弱。”
“感覺就是抽中‘再來一瓶’的程度吧。”
“哦,它真的生氣了,伊地知先生笑什麼?”
“看到大家活潑的樣子想起我的學生時代了,那時候也發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比如圍在一起看咒靈生氣什麼的?”
“是另外的事,雖然很辛苦,也很有趣。我沒辦法成為厲害的咒術師,最後選擇成了輔助監督。”
“術式都是天生的。”
“因此也有很多人天生沒有術式。”
“伏黑的【十影術】,釘崎的【刍靈咒法】,五條老師的【無下限】,我知道的就這些了,星野……”
“我也沒有哦。”
“我們是超級普通人聯盟!”
“現代咒術層出不窮,咒靈的實際破壞力已經不能單純按現有的咒術等級劃分了,未來可能會出現越來越多的高級咒靈。”
“相對的,咒術師的戰鬥會越來越複雜。”
“所以要多加小心!尤其是你。”
“好!謝謝伏黑。”
“對了,聽說【六眼】比較特殊,跟【天元】大人有些關系。”
話音剛落,伊地知立即叫出我的名字。
“星野……不行的吧?”
“哦,這個是機密嗎?抱歉,不能說了。”
“你知道今天說的話如果被有心人聽到,會被視作企圖分裂咒術界的證據嗎?”他善意地小聲提醒說。
“這樣啊……原來在高專裡也不安全。”
我點點頭,同樣小聲地順驢下坡。
“……我沒這麼說。”伊地知立即很有求生欲地表明立場。
知道我隐藏身份的伊地知滄桑望天。“星野桑,你現在有被五條先生同化的趨勢。”
“……欸?!”
瞬間炸毛,下意識想扶額,随即意識到這個動作很傻,轉而露出最常使用的大和撫子系笑容。
“伊地知先生——”
“别當着星野這麼說。”
“千萬不要說實話啊!小夜會越來越失去自我的!最縱容老師的就是小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