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槍頭頂上了很微妙的東西,比起真實的牆壁,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我覺得就是這裡了!
雙手握持。
扣動扳機。
“嘭!嘭!嘭!”
巨大的後坐力讓我不由自主地朝後退。
突然傳來劇烈的頭痛,那種仿佛把冰錐插進顱骨的疼痛,讓額頭一抽一抽的晃動,我感覺自己被倒拽着往後甩。
睜眼就發現跟小林八尺交換了位置。
牆壁裂出一個大縫。
一張血盆大口帶着腥臭從裂縫伸出來。
他的拳頭正對上大口,螺旋的氣流将咒靈血肉攪碎。
“咒靈!被爺的實力吓到了吧!”
更多的藤蔓撞開裂縫,捆綁住我的手腕。我站立不穩,被拖出一小段,勉強端起槍試圖瞄準,又一根藤鞭劈頭蓋臉地砸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咒骸淩空而起,把藤鞭踹成兩截。它撲向發狂的藤蔓,空氣裡傳來拳拳到肉的震動。
啊打打打!
一通combo,那詛咒的牢籠轟然化作碎塊。
咒骸擡手揮了揮,擺出中國功夫的手勢……真是位活潑的種子選手。
我忙解開手腕上的藤蔓,它在我手心飛快地消散。地面也跟着下陷,像波濤一樣翻滾起來。光線從打碎的縫隙穿透出來,我足下發力,一躍而起。
展現在我面前的,是破敗雨林一樣的奇觀。讓人聯想到末日電影裡,人類滅亡後的滲透着苔藓與濕氣的廢墟。
領域?不是。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腳下已經踩上了堅實的土地,我與小林八尺各自朝相反的方向跑。
“我的術式,是使手掌接觸到的物體産生扭曲。”小林八尺大聲說。
術式公開。
通過公布術式情報,使術式的效果得到增強。
“喝啊——!”
他張開雙臂,五指簸張,咒力形成漩渦狀的氣流。整個空間都被他攪動起來,他的手臂鼓起幾道虬結青筋。
被術式扭曲的空氣,像飛機的螺旋翼一樣,帶着吸力,比雪白刀片更加鋒利。
“去死吧!”
他揮舞着快樂的刨冰機,從四面八方攻擊來的藤鞭,都飛快地扭曲碎裂。
咒骸疾風閃電地攀住藤蔓,在它的密網間騰挪,将試圖偷襲我的藤蔓打碎。被小林八尺攻擊,它竟能分出餘力,将咒骸吊綁起來甩到天花闆,砸得牆皮土塊紛紛下落。
“小林先生,這隻咒靈具備植物的特性,攻擊它的核心!”
“嘭!”子彈射穿了亂彈的藤蔓,帶着一大蓬意義不明的紅色液體噴射而出。
咒骸趕緊掙開束縛,跳到我的背包上。
“掩護我!”我立即貓着身子,往下一個安全的地方轉移。
被擊中弱點的咒靈短暫地停滞一下,立即發狂起來,瘋狂抽打它攻擊範圍的一切活物。
小林八尺立即正面迎接了暴雨一樣的鞭打。
他雙手交叉擋在身前。
“砰!”又一聲槍響。
我出現在距離它主幹更近的地方,朝着之前撕開的創口就射。
我對咒靈的仇恨幾乎不可能超過咒術師。
這正是時髦的【天與咒縛】。
“你這個女人!”
他全力以赴地對付咒靈。
踩着藤蔓在天上飛跑,猛地跳到牆上,伸手一摁,借着慣性從天而降,以熊抱的姿勢把“刨冰機”插進咒靈的主幹。
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所有的藤蔓都痛苦地顫抖、狂舞、怒号,就像一個歇斯底裡的病人,要向這個世界發洩它的怨毒。
它最終還是虛弱下去,無數藤蔓像血管一樣倒在地上,不時抽搐幾下。
不一會兒,這個咒靈就慘遭毒手,化為煙塵,暴露出粗壯内裡的乾坤。
三具屍體背靠背坐在一起,屍體的頭部被長出的巨大藤蔓取代,糾纏成麻花辮,像是某種邪惡的儀式。
“靠,本大爺之前殺的是什麼啊!”小林八尺臉色微微一變。
這三具屍體已然淪為養料,滋養了寄宿于此的咒靈。
雖然情況特殊,大部分因詛咒而死的人,能留下完整的屍體就已經可以算作是幸運了。
先前闖進來的工人隻是暈倒、昏迷,仿佛經曆了一場有驚無險的昏睡魔咒。
其實兇惡的怪物一直被結界困住,它是清醒着的,在看不見的地方虎視眈眈,想要置人于死地。這些幸運兒與死亡的距離,僅有一步之遙。
在結界徹底失效後,失火工廠露出了被詛咒後的面貌。垂挂的綠植在牆面和天花闆蔓延,被随意棄置的廢物顯出荒涼無人的氣氛。
……一般來說,火災會誕生具備植物特征的詛咒嗎?
如果這個失火工廠的巢穴,被别的咒靈鸩占鵲巢,又人為用結界掩蓋,似乎就說得通了。
我用手機把屍體拍攝下來,發在了接頭的亂碼賬号上。
想了想,順便給真人發了一份。
現在壓力來到了我這邊,真想無視場合先跨個火盆,把身上的黴運祛除了。
“太難以置信了!太不可思議了!”長谷川忠泰出現在我們身後。他捂着嘴,似乎在壓抑着惡心。這個反應讓我跟小林八尺都不由得對視了一眼。
結界中的屍體已經産生了輕微腐敗,讓空氣裡彌漫着垃圾箱一樣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