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谷洋館内部采用了大量木質結構,在英倫的古典基調上,混合了巴洛克的元素,顯得敞亮富有格調。吊燈和裝潢都保持着古典的樣式,具有教科書級的文藝氣息。
就像擺放花束一樣,室内裝飾着無法估價的畫像、雕塑,藝術的芬芳營造了高級的奢侈感。
與新聞報道營造的人設不同,芝谷洋一并不是節儉過頭的人,而是一個有能量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
“各位車馬勞頓,不妨稍作休息,少爺将會邀請各位共進晚餐。葵音是這兒的女仆,有什麼需要直接吩咐她就行。”長谷川管家指着先前的女仆做介紹。
“是,客房已經準備好了。”
女仆提起裙子行禮。
她看上去十六七歲年紀,穿着白色藕節襯衫,黑色背帶連衣裙,留着公主切短發,左眼下近鼻翼處一顆小痣,無論外形和氣質都非常符合高配女仆的想象。
“看到了嗎?太誇張了,簡直就是藝術宮啊,不,比皇宮還要誇張啊。”小林八尺小聲哔哔。
“這棟别墅大概1億吧,不算裡面的東西。”鈴木鹿嘲笑地說。
“什麼!是日元嗎?”
“美元!當然是美元!類似的度假别墅,芝谷家在全世界還有十幾處,不為外人所知。”他說完撩了下自己的頭發,朝女仆露出陽光親切的笑容:“嗨,葵音,我又來打擾你了!”
“失、失禮了,請允許我帶你們去客房。”
“這個晚上果然還是看到你心情最好啊。”
“謝謝……”
“車在半路抛錨了,我隻能跟着回來,要不然隻能在山裡過一夜了,這地方真是晦氣。”
“請、請不要這麼說。”
“是啊,畢竟是葵音你從小長大的地方,肯定早就習慣詛咒了。”他的語氣緩和了一點。
就某種意義上,他在對女人嘴甜這點還真是挺強的。
“這裡不會是鬼屋吧,怎麼又是魔女又是詛咒的。”
小林八尺人忍無可忍地提出疑問:“你是這兒的仆人,你們這裡到底有什麼古怪?”
名叫葵音的女仆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埋下頭說:“不是鬼屋,也沒有魔女……那個隻是荒唐的傳言而已,我為芝谷家服務十幾年了,從未見過真正的魔女。”
“洋館的詛咒是什麼?這裡的‘某人’似乎因為詛咒痛苦不堪,你既然工作了很久,應該知道一些事情吧。”
“欸?……對不起,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她遲疑地說。
“我知道哦,呆在洋館就會被‘無聊’病毒殺死的詛咒,你說是吧,葵音。”
小林八尺額頭的青筋跳了跳,他狠狠瞪着鈴木鹿。
氣氛下降到冰點,鈴木鹿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立即很有自知之明地跳開至少三米。葵音畏懼地縮了脖子,似乎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對不起……那個,松丸先生和水島小姐都在二樓的吧台聊天。”她輕聲說,強行鎮定的聲音帶着一種讓人不忍過于苛責的柔和。
“葵音啊,他們在喝什麼牌子的酒?”
“……對不起,我不知道。”
鈴木鹿擺出不耐煩的表情,又翻了個白眼。“我就不過去湊熱鬧了,反正他們也不歡迎我。”
“……請不要這麼說。”她怯弱地低下頭。
女仆把我們帶到一樓客房,就先告退了。
關上房門,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房間每個角落都搜索了一遍。
“心情還真是微妙啊,這個地方還真是個名副其實的詛咒之館,真想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拆了啊。”
一路被強制禁言的五條悟立即發出豪言壯語。
我:“……”
他真的很強。
請務必不要連累我。
“灰原先生,我的任務已經完成,應該可以離開了吧,在旅遊期間加班工作姑且不談,魔女之宴一聽就很危險……”
見他又打算賴住不走了,我走到門邊按下把手,發現門被抵住了。
“騙女人的小白臉?”
“……”
“喜歡扮演受委屈的小白花?”
撐在我身後的手與微微傾過的身子,像獵捕者一樣,把我圈在狹窄的空間裡。
身高差帶來的壓力莫名的有點心驚肉跳,刮過耳梢的嗓音也是刻意捉弄的暗啞,有些許折磨人。
我喉嚨有點發緊。
忍不住用齒壓了壓下唇。
背脊骨像觸電似的,酥酥麻麻的感覺裹挾着電湧炸開。
一退再退,我再無可退,靠在了門背上。
“你玩得很開心嘛,不愧是小夜。”
偷偷打量他,閃亮的墨鏡架在高高的鼻梁上,霜星睫毛,卷動的發梢就像在跳舞。那張總是收獲滿滿贊美的臉,勾勒出深邃輪廓。
到底有什麼值得高興的啊。
笨蛋。
像有病的野獸似的心情,從心裡逃了出去。
我該怎麼辦才好呢。
過了一會兒,我才如夢初醒地被他貼在耳邊說話的氣息驚動,咫尺間的唇色也是淡淡的,纖長卷翹的睫毛就像呼吸一樣撓動側臉。
然後他把我摟進懷裡。
短暫的擁抱後,他松開手。
感覺自己下墜的指尖不自然地驚動幾下,迅速擡眸看着他,下垂起眼睑,不情願地補上後續。
“……已經到這裡了,如果硬要我陪你,也沒辦法。”
算了。
大概是不喜歡也不讨厭的程度罷了。
“我是最強的嘛,安心。”
“難得的假期,一下子就結束掉确實不太好,就由我來陪你慢慢玩吧。”
他半強迫地把我推坐到床上,笑盈盈地戳亮手機,把與虎杖伏黑三人的合照亮給我。
應該是用手機前置鏡頭拍的,人臉稍微有點變形。五條悟的腦袋距離鏡頭最近,學生的腦袋擠在他身下。
虎杖比着剪刀手笑得爽朗,伏黑則一如既往寫着微妙的不情願的表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天生自帶有色眼鏡,善于從細微處發現不和諧。
愣是從照片看出了左擁右抱人生赢家的感覺。
輕浮。
是很輕浮。
再看一眼。
我不動聲色地把手撐在膝蓋上。
感覺思維又被打斷了一下,忍不住舌尖點了下唇。
注意到他的視線也随之下落。
真是要命了。
一言不發地對視幾秒,我撇開眼。
“這裡不太對勁,你【看】到了什麼?”
他沒有立即回答。
“當做餘興節目,來打個賭吧。”
我為什麼要跟一個永遠開挂的人打賭。
“你希望我現在是五條悟,還是五條灰原呢?”他問。
“有區别嗎?”
“詛咒的濃度已經超标了哦,雖然現在暫時放着不管也不會出大亂子,畢竟是詛咒啊詛咒~我們現在可以看做在怪物的内部,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出現受害者,還是早點鏟除為妙啊。”
這麼簡單就劇透真的好嗎?
無論如何五條悟都是打破第四面牆,徹底超遊的存在啊。
“詛咒是房子?”
“嘛~雖然已經基本确定了詛咒的源頭,現在就把它破壞還太早了。”
“……”
啊這。
他繼續嚣張地說:“雖然到目前為止,還搞不懂這些家夥到底想幹什麼,從純粹的邏輯角度,無法得出任何嚴密的真相,也不知道動機,隻要全部都破壞掉就沒事了。”
“不如我現在就把這棟别墅破壞掉吧,然後等着壞人一個個跳出來,那時候已經什麼都做不到了,除了破口大罵,根本不痛不癢。仔細想想,這些跟老橘子一脈相承的家夥,應該會像鲶魚一樣躲在肮髒的環境裡……”
“……”
職業選手禁止開挂了解一下。
五條悟經常說話想起一出是一出的,思維轉得很快,像隻活蹦亂跳遛到半途就開始挖坑上樹為非作歹的貓。
想強行跟上他的步調隻會心累,但放着不管也會惱人。
“是啊,那是一個乏善可陳的夏天,蟬鳴如雨,似悲鳴,也似歌唱,令人不由得想要吃冰西瓜。”
我用充滿感情的聲音說。
“這時候,一股念頭突然襲擊了某個戴着奇怪黑色眼罩的神秘人,他不由得心想,不如把所有人都殺了吧。”
盯——
“好主意!先給伊地知兩拳吧。”
“……為什麼是他?”
“噓——”
嘴角微微張揚,氣音就送了出來。
他豎起一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