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
她遲疑地不敢相認。
五條悟:“這不是黑井嘛,好久不見。”
她驚訝地看着五條悟,似乎呆住了。
“您怎麼會在這裡?”
“灰原先生。”
我打斷他們之間命運相逢的詭異氣氛:“你們認識?”
其實要不要繼續堅持設定我已經無所謂了,主要是他就完全帶不動,就覺得很虧。
“介紹一下,這位是過去認識的同伴,黑井,你沒在教會工作了嗎?”
“好久不見了,五……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您還是原來的樣子。”她喟歎着,聲音已不再年輕:“從那件事以後已經過去10年了,我現在擔任醫生的助手。”
複雜又詭異的氣氛在兩人身上流動着。
難道她也是!——
她可以是。
五條悟無意識地培養出了很多男媽媽,可見他的偏好是喜歡照顧人,有責任心,有堅強意志的人。據我觀察,他還喜歡黑長直。
這位姐姐恰好符合以上特征。
而且我還注意到,她紮着一根發黃的舊發帶。
真是個充滿謎團的女人,背後必然有過一段艱難的往事。
“真想不到會在這種場合見面。”
“您還是老樣子,跟從前一模一樣。“黑井說:”我不在教會工作。幾年前,我在家族公司偶然結識了醫生,重新找到了想做的事,就一直跟着他學習。”
“你現在氣色不錯。”
“……是的,謝謝。”
“是黑井的朋友嗎?”醫生問。
她點頭:“是的,醫生。我們過去曾有數日之緣,他救過我的命。”
戴森醫生仰頭說:“您好,黑井的朋友,是叫灰原桑嗎?你可以叫我戴森,我跟黑井是好幾年的老搭檔了。”
“還是說正事吧,那個長谷川先生……有件事我很在意。”
說到這裡,黑井的臉色微微一凝。
目光變得銳利,重新看向五條悟,卻是毋庸置疑的語氣:“您在這裡,就意味着跟詛咒有關吧?”
“安啦,别緊張,我得到了關于魔女的委托調查。黑井,你們從洋館離開時有注意到任何異常嗎?”
“魔女,離開洋館……您是那時候!”她一怔。
“這座洋館裡有魔女的傳聞,我知道的并不多。”她微微一歎,語氣裡的煩躁卻壓不下去。
“傍晚時接到了鎮上孤兒院打來的電話,有個孩子突然發起高燒,我跟醫生決定連夜下山。天氣太糟糕了,靠近懸崖的唯一山路也被滾落的樹木砸垮,我們沒有找到其他下山的路,手機信号不通,電話根本撥不出去,隻能取消原計劃返回洋館,等第二天再做打算。”
她朝醫生歉意地說:“抱歉醫生,路上耽擱這麼多時間,都是我非要回去的緣故。”
“黑井你也是好心,那些孩子們都很喜歡你。”
“是……醫生,關于芝谷魔女的情報,您知道嗎?”
“我已經很久沒聽到‘魔女’這個詞了,真懷念啊……關于芝谷洋館住着魔女的傳聞,是距今20年前的事了。”他看向葵音。
“葵音,你在這兒長大,對魔女還有印象嗎?”
“嗯……我們都知道,沒有魔女。”葵音小聲辯解。
“我理解你的心情,長期生活在洋館的女性,多少都受到魔女傳聞影響,被污蔑中傷……至今沒有人出來為這件事負責,也沒有人出來道歉。”醫生低沉的聲音帶着悲天憫人的溫和。
“傳說,芝谷家曾經熱情款待過魔女,得到了她的黃金和智慧作為回報,這座洋館就是魔女隐居的地方,藏着魔女的财富。誰能得到神秘的“魔女”的青睐,誰就能成為下一任‘芝谷’。”
長谷川葵音最開始說過,洋館裡沒有“真正”的魔女。也許芝谷的每個人都對魔女有不同注解。
但眼下并不是調查葵音的最佳時機。
“根本就是天方夜譚。”黑井評價說。
“聽起來不是挺厲害的嘛,在過去,流傳起來的故事都是這麼寫的。”
“聽起來比天上白掉餡餅的故事更加離譜。”
黑井又歎了口氣:“芝谷制藥是由現在那位很厲害的芝谷老爺做大做強的,在此之前,醫院因為治療戰敗老兵的醜聞,一度處于倒閉邊緣。他說服了無數的投資人,簽下數額巨大的對賭協議。最後事實證明他是對的,芝谷制藥的發展就像坐火箭一樣誇張。哪怕在日本的大蕭條時期,也幾乎做到了全身而退,人們就猜測芝谷家得到了魔女的青睐。我這麼說,您能接受吧?”
“黑井,你竟然會向一個剛見面的人毫不保留地透露這麼多。”
“知道這些事情對我來說并不難,我年輕時也是差點成為黑井家繼承人的。”
醫生吃驚地說:“忠泰,我的老夥計,看在我們十幾年交情的份上,你不會介意可憐的醫生和他的助手今晚心情苦悶,說了不少冒犯的話吧。”
長谷川忠泰苦笑不已。
“謝了,黑井,你提供的情報很有價值。你的孤兒院更重要,不用在意這邊的事。”
這時的五條悟是可以好好說話的,通情達理,看起來就非常像正常人。
“我知道了,如果……有我可以知道的部分,請務必告訴我。”
她是五條悟的過去。
有種難以介入的微妙感覺。
我往後退了一步。
又往後退了一點,慢慢融進陰影。
沒想到他就像背後長了眼睛似的,把我拽到他身邊。
我忙扶了一下咒術眼鏡,免得它栽跟頭。
“總之今晚見到你很高興,叙舊就留給下次機會吧,黑井,再聊下去就讓人掉興緻了。”
“啊?……什麼?”
眼神變了啊。
是看渣男的,瞬間犀利起來的眼神。
“小夜,來我房間一下。”他押着我往回走。
“诶!”
面面相觑。
臉上的毛細血管隐隐發燙,我弱氣地呼了一聲。
“……好吧。”
反正也打不過他,何必自讨沒趣。
房門關上。
他不客氣地捏着我的臉,笑着問:“害羞了?”
“沒有。”
他發出漫不經心的鼻音。
我突然意識到,這個姿勢太近了。
他站直的時候,仰着脖子久了是有點累的。這時他彎着腰,稍微踮起腳尖,嘴唇就能碰在一起。
櫻色的薄唇,總是顯得悠然地上揚着,他彎了彎唇角,下唇的潤澤就因光線有了不着痕迹的變化,眼神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裡。
喉嚨發幹,他的體溫太燙了,獨屬于他的味道撲了滿身。視線定在凸起的喉結,喉結滾動,我也忍不住同步咽了口唾沫,隔着咫尺,窗外的樹影在暴雨的心跳聲中搖晃不止。
隻要稍微擡起手臂,就能摟住勁窄的腰部,而再向上,順着脊椎撫摸過肩背,根本是飲鸩止渴的程度。還有在交換親吻時,發出的變細拉長,最後破裂掉的暧昧聲響,就像是撫摸一根……繃緊顫抖的弦。
眼前一花,他把咒骸塞給了我。
“……”
心音驟停。
“咒骸已經充好電了,回去好好睡覺吧。”順手摸了一把頭。
腦袋被壓低了下去。
“……”
等等,就這?我都準備好了,我也不是很在意,現在情勢好像完全颠倒了啊。
再搭理他,我就是大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