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茉莉滿眼淚水。
戴森醫生堅定地說:“求求你,你要相信我們能夠處理好,這是我的求情,拜托了。”
茉莉眼神動搖了:“醫生……我,我決定投黑井小姐。”
“……你确定?”大暮鳴一問。
茉莉點頭:“沒辦法再改了,我投黑井小姐。”
如此一來,投票結果如下:
我(2):我、相沢。
鈴木鹿(3):芝谷英士、大暮鳴一、東堀。
黑井美裡(3):戴森、松丸純、茉莉。
大暮鳴一(1):鈴木鹿。
東堀(2):黑井美裡、水島杏裡。
“接下來要怎麼做,從這鈴木先生和黑井小姐兩人裡再投一輪嗎?”
假設鈴木鹿把票給到黑井,黑井也把票給自己。
黑井美裡被處決就是闆上釘釘了。
我感到有些棘手,思考說:“在決賽中的嫌疑人應該是各自沒有投票權吧。”
茉莉偷偷看着大暮鳴一:“是、是的。”
“……”
大暮鳴一裝作沒有聽見她胳膊肘往外拐的發言。
這條規則相當關鍵,鈴木鹿和黑井美裡的票數相同,如果進行第二輪投票,每個人各自的立場和觀念已經很明确了,投票基本可以預測。
鈴木鹿和黑井美裡各自的投票将成為關鍵票。
現實裡做不到遊戲的公平公正,場外因素過于複雜,個體差異、秘密、立場、利益、矛盾,隻會把這場涉及生死的較量,變成人際與平衡的政治遊戲。
隻要剝奪備選人的投票權,被處決的人就會變成鈴木鹿,真是難辦啊。
無論黑井美裡還是鈴木鹿,我都不想選。
我心念一動,說:
“我選擇棄權,我不可能從鈴木先生或者黑井小姐裡選一個。在沒有明顯的懷疑對象前,我隻會投我自己。”
“你在幹什麼?”
“我有自己的理想,比起犧牲其他人,我更願意是自己……咒術師這個身份說不定還會為大家帶來麻煩……”
“那麼就——”大暮鳴一遲疑不決。
同時作為芝谷的一員以及真狼,他應當很為難。
如果是一開始是為了把良民的身份坐實,故意投自己,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狼同伴間并沒有幫扶的義務,可隻要少了一人,生命就減少了三分之一。
他會如何選擇?
“那你就去死吧。”芝谷英士突兀地說。
“少爺!”(X3)
“這是你的真心話嗎?”連醫生都詫異了。
“反正她已經準備好了不是嗎?那就滿足她的願望,如果今晚黑井美裡僥幸沒死,我們下一把再選她,這樣所有人都滿意了吧!”芝谷英士面露兇色。
“少爺說得沒錯,無論投誰都不能保證絕對正确,這樣做是最好的。”相沢說。
“好讓芝谷家繼續殺人嗎!”鈴木鹿大喊大叫。
松丸一愣,問:“禅院小姐這麼做是符合宴會規則的對吧?”
“……”
“是符合規則的對吧?”
“如果要讓我選擇被處決的人,我覺得我自己是最合适的。我當然也想找到狼,希望大暮先生不要用集體主義綁架我。”
我故意無視了芝谷英士,依舊抓住話語權更高的大暮鳴一不放,他的眉頭不贊同地皺起來。
“你們到現在,仍然對這樣宴會抱有幻想嗎?”
他已經明白我的想法了。
抛棄道德比抛棄生存更難。無論如何,人類并不是隻活在現實中的生物呢。
這樣的結果。
我們總共有11人在場,隻要我堅決給自己投票,剩下的人就可以被2整除。
水島也看明白了,她顫抖又堅定地說:“我選鈴木鹿。”
如此一來投票如下:
鈴木鹿(5):芝谷英士、大暮鳴一、東堀、相沢 、水島杏裡。
黑井美裡(5):戴森、松丸純、茉莉、鈴木鹿、黑井美裡。
“……”
平票了。
鈴木鹿大難不死,脫力地跪在地上,汗流浃背。
“感謝上帝!噢!”
“你們以為這是過家家嗎!”芝谷英士難以置信地說:“魔女的仆人是殺掉我們所有人!”
“這是公投,每個人都投出了神聖的一票。”水島杏裡尖銳地說:“結果你們都看到了,你們不能修改結果。”
松丸臉色也好看了一些,眉頭緊緊皺着:“根據宴會規則,投票結果不能反悔。”
“誰知道會不會是演的……”芝谷英士小聲說。
“英士少爺,投票結果你也看到了。”戴森醫生說:“我認識黑井好幾年了,如果她是魔女的仆人,她一定會直接告訴我們,黑井美裡就是這樣的人。”
“這樣的結果,對魔女的仆人有利吧。”相沢不滿地說。
“我不這樣認為,這是我們現在最好的結果。”
“且不論嫌疑如何,這個結果是我們所有人集體決定的,代表了所有人的意見。”
“聽好了!一旦破壞規矩,可能會導緻不好的後果,不要忘了的忠泰先生和三井先生的死。”
“等着吧,今天晚上就這樣,現在不是互相懷疑的時候。”
“這樣就滿意了嗎?現在滿意得太早了。”
相澤還有話要說,我不得不擡高音量避免被打斷。
“安靜,接下來聽我說——”
“首先,兩人的票數非常接近,如果再進行投票,會造成事實上的意見分裂,甚至把我們的夥伴推向敵人。”
“其次,最關鍵的一票不在于我本人,盡管我投給自己帶來了不便,最後平票卻是每個人的選擇——把更善良有擔當的人推出去處決,這種方式是無法選出真正的狼的,我們是在自尋死路。”
“最後,也是我認為最重要的一點。我們現在唯二能稱作戰力的就是東堀先生和黑井小姐,一旦黑井小姐被處決,芝谷家的人完全可以用武力逼迫我們做出選擇。”
“……!”
“胡說八道!”相沢猛地起身:“你把我們當做什麼了!”
“禅院小姐,我理解你的顧慮,我們芝谷是不會做這樣的事的。”
“是的,我也希望如此。”我平靜地說:“我們的目标是一緻的。”
“這句話說得太早了吧!”
鈴木鹿虛弱地說:“……說到底,我們這些外人,不都是你們邀請來的嗎?如果不是你們,我現在還好好的在外面吃喝玩樂,享受大把美好時光,把愛分給大把需要安慰的漂亮女人。”
鈴木鹿看着大暮鳴一艱難地說:“别忘了監控也是被你們的人幹掉的!就算你們裝作不記得了,我也會牢牢記住的。”
“請你冷靜一點。”
無望像是一種饑餓的情緒,空洞地投射在每個人臉上,還有随之而來的垂墜感,以及想要嘔吐的欲望。
這種感覺并沒有因激勵的話語變得更好。
是絕望讓我們相聚于此。
“無論如何這個結果對我來說不算太壞,互相信任攻克難關的氣氛也是很重要的。”我微笑着再次說。
“我已經注意到宴會還有一個隐藏規則,想必大家都注意到了,狼不能在白天殺人——真是可怕啊,令人不寒而栗。”
“為什麼要這麼說?”
“狼隻能在限定時間出現,對我們難道不是好事嗎?”
有人問。
我輕輕說:“從另一個角度,如果某人在白天殺人後沒有受到懲罰,就意味着他是人類。”
嘩然!——
這正是規則的可怕之處。
一旦突破底線,狼反而是受到嚴格限制的一方。
把自我之外皆視作敵人,無差别消滅掉,同樣可以獲勝。
拿到人類牌并不意味着命運共同體,我們的處境遠比想象的危險。
“怎麼能這樣!”
“如果發生這種事,那我們……”
“——會很危險。”
“絕對是身體素質更強壯,身份特殊的,擁有更多資源的人活下來的概率大。”
“我絕對無法接受這種事情發生!誰也不能保證按照傳說行事,就一定能獲救。為了虛無缥缈的傳說,放棄做人的底線,是不可以的。”
“禅院小姐說得沒錯,我們無論如何也不能忽視,處決殺人魔後仍然被困在洋館的可能性。一旦開始懷疑彼此,任何蛛絲馬迹都會放大,直到宴會結束或者——徹底變成瘋子!”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再也沒辦法回到從前了。”
“我會選擇在這時候告訴大家,是因為黑井小姐的事以及大家的選擇給了我很大鼓舞,讓我看到了反抗魔女的勇氣和希望。”
關鍵是,誰是我們的朋友?
誰是我們的敵人。
無論如何,塵埃已定。
誰要是強行改變投票的結果,誰就是公敵。
就讓今晚無聊的投票到此為止吧。
大暮鳴一說:“算了,這也是一個相對公正的結果,感謝大家對公正和善意的堅守,我們就各自祈禱命運吧。”
“今晚魔女的仆人一定會繼續殺人。”有人仍舊不甘心地咋舌。
我輕聲說:“請再給我一點時間,明天我一定會給大家帶來更多幫助,我會在明天與【魔女】一決勝負。”
恐懼繼續膨脹着,不知不覺已經爬滿了整個房間,還要繼續爬到天上攫緊異形的月亮。
狼人們的目光,在宴會中輕輕一碰,又不動聲色分開。
有大暮鳴一與長谷川茉莉這對卧龍鳳雛在,我這波是穩赢啊。
這樣真的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