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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灼烈之華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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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作為長男,芝谷制藥的隐太子,卻淪落到如此田地,您甘心嗎?”

“别用那個稱呼。”

“好吧,大暮先生,如您所願。”我說:“作為交換——可以談談您的血緣意義上的母親嗎?聽說她曾莫名失蹤,再次現身時,卻成為了【魔女】的關鍵人物。這是如何做到的呢?能透露給我嗎?”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那個女人并不是畫像裡的樣子。”

“并不意外啊,看到畫像的第一眼,我就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我微笑:“你們芝谷被詛咒的肖像畫,是一個落魄畫家試圖留下的秘密,他的死亡證明了,他不配擁有這個秘密。或許我不該這麼說。藝術承載着人心的喧嘩與騷動,與光華下自我投射的影同在。當它寄托了渴求的時光,販賣着了不起的幻想,以及那之後不必在乎他人的自由,它就成為了一種瘋狂,所有人都擁有的瘋狂。而享受這一切的那個人,為圈套添磚加瓦的那個人,究竟算作千金買骨的演員呢?還是幻夢中的罪民呢?……或許在洋一先生心裡,它值得900萬美元,它實在不配。”

“禅院小姐,你果然很狡猾。”大暮鳴一說:“看來魔女的秘密并不能滿足你。”

“很有意思嘛,個個心驚膽戰的。”我淡淡地說。

“我很好奇它背後價值900萬美元的故事。”

“真的非常好奇。”

大暮鳴一說:“你又要失望了。魔女的夢就要破滅了,以後不會再有繼承芝谷魔女之名的女性出現。”

我尾音輕輕揚起,“哦”了一聲:“長谷川葵音會如何呢?”

“禅院小姐,你在宴會裡說了很有意思的話,你那……恕我直言,自作聰明的想法讓我回想起青年時代一起高談闊論的學生,許多跟你一樣年紀的女孩,私下會相互分享灰姑娘的書刊,以為背誦幾句台詞,說幾句新穎、正能量的話,坐在餐桌上文質彬彬,光鮮亮麗,就能強迫别人解決問題。社會不是建立在那樣虛無缥缈的東西上。這個世界遠比你想的複雜混亂,不公平,有近乎偏執的鬥争性,你對社會的理解還有些欠缺。”

“您說的沒錯,我還很年輕,我沒有親眼見識過很多人的生活。”

“禅院小姐。看到我如今的下場,你會覺得高興嗎?愉悅嗎?滿足嗎?有意義嗎?”

他詢問了狀況之外的問題。

對解決眼下困難毫無幫助。

他的疑問很重要嗎?何必畫蛇添足地挑撥我的情緒。

是陷阱嗎。

“……”

“我看你是一點也不在意吧。”

他說完以後沉默了,緩緩擡起眼簾,目光依舊空洞。

“……這樣就夠了,沒有什麼甘心和不甘心。我經曆的一切僅僅是生活罷了,沒有英雄式的人物挺身而出,成為解決問題的萬能、唯一方法。拒絕成為态度端正的普通人,而寄托于莫名其妙的力量,這種渴望的土壤本身就是有毒的。”

他變得很有趣了啊。

大暮鳴一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禅院小姐,請扶我起來,一直躺在地上不太舒服。”

我将他扶起,順手拍了拍灰塵,他低聲道謝。

這并不是禮貌,而是出于對手間的基本尊重。

“長谷川忠泰是洋一先生的信徒,他的忠誠讓他堅信洋一先生描繪的夢。他什麼都不需要,隻要能繼續活在夢中。他早就忘記了,所有人對健康的需求,是醫療企業存在的根基。”

大暮鳴一說:“如果原本占據生态位的醫療企業消失,就會有新的取代它。換而言之要是芝谷消失了,也會有其他公司取代芝谷家的位置。”

“芝谷制藥由洋一先生一手把持,芝谷制藥的活動和傾向,其實是洋一先生本人的特性。你聽聞目睹的種種,是他展現出無數面孔。他一直緻力于扮演各種角色,試圖在各種面孔間獲得平衡——”

“因此于我而言,芝谷的一切并不是判斷題,而是選擇題。”

站在每個人的立場,會有各種各樣的正确。每個人都會做出有利于自己的選擇。在無限混沌中的正确性,是無數力量博弈出的結果。無論看起來多麼匪夷所思,一定是最優解。

芝谷洋一安排好了一切,選擇讓大暮鳴一來貫徹他的意志。時間是大暮鳴一最大的朋友,他還有時間為芝谷制藥打上自己的烙印,就像芝谷洋一做的那樣。難道他會願意把一切拱手相讓?

“這樣值得嗎?從芝谷制藥身價過億的繼承人跌落凡塵,成為一個默默無聞的人。”

“我的經曆或許跟你想象的不一樣,我稱不上優秀的繼承人,更不算一個做的很好的凡夫俗子。我的母親是個沒用的女人,她唯一的優點,就是讓我作為男人出生了。”

他的語氣充滿罕見的嘲諷:“在世俗眼裡,健康的男孩要比女孩正确得多,哪怕他的出生是錯誤的。”

我不動聲色:“您痛恨他們嗎?他們抛棄了您。”

他問:“禅院小姐,你覺得一個精神正常的人突然失蹤,是出于什麼緣由?”

在安靜的洞穴裡,他的聲音清晰地回蕩着。

“或許在外人看來,對方早就不在人世了,隻是因為沒有決定性的證據,隻能認為是消失。又或許是因為這個人太自私,沒有責任心,幹脆抹掉痕迹人間蒸發。又或者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擅自藏匿了起來,好似神隐一般。禅院小姐,你覺得哪一種更符合一般事實呢?”

“在小村子裡,一旦有人失蹤,首先被懷疑的是與失蹤者結仇的人,接下來受懷疑的,就隻能是外來人、身份不明的人。能夠把一個人藏起來,不被所有人發現,應該有熟人協助吧。”

他說:“确實如此。隻要明白了所有人的态度,那個女人的失蹤是所有人為了利益達成一緻的結果,而非原因,在這種情況下,所有人都能獲得重新開始的機會。”

他眉頭不展,卻忍不住笑起來,似乎感受到一絲荒謬。

“我的出生宣告了不幸的開始,為了對抗這種不幸,那個毫無主見的女人抛棄了我。而洋一先生,選擇把我賣給了别人,用賣兒子的錢,離開家鄉完成學業……之後出國深造,又結識了芝谷的千金小姐,最終一步步爬到如今,功成名遂,可以稱得上一帆風順吧。”

“他比你想象的還要缺乏良心,報應根本不會出現在這種人身上。”

我點點頭:“我好像明白了一些。”

“是的,但我并不恨他們,相反我十分感激。我的養父母都是性情傳統的好人,我上頭還有三個姐姐,從這個描述你也能想象得到我的童年有多受寵吧。”

“我從小就是被養父母和姐姐們寵着長大的,無論提出什麼要求,都能很快滿足。在人情簡單的小城市,能夠騎着‘銀龍’自行車,載着漂亮女孩招搖過市,就能收獲沿途的羨慕。在所有人都灰頭土臉讀書的年紀,大部分同齡人為每個月零花錢不夠請客和玩樂煩惱,那時我就已經一身名牌,戴着随身聽,電子産品也是最新的。招朋引伴,嚣張地跟讨厭的老師和自以為是的大人作對。二姐總是撿我不要的舊衣服,把自己打扮得像個假小子,我知道她隻是自尊心強,又想給家裡省錢,我那時候可真是個混賬。”

“我不知道,我沒有當過男人,屬實隻有羨慕了。”我附和地說。

他又沉默了一會兒,壓着情緒繼續說。

“我被寵壞了,又受到當時社會思潮的影響,迫切地想要有一番作為。畢業後我加入了海上自衛隊成為一名軍人,常年在國外執行公務。家人與我往來通信也隻是訴說思念,叮囑我照顧好自己,對家裡的困難輕描淡寫。在新世紀來臨前夕的大蕭條時期,日本經濟嚴重衰退。我家生意受到影響破産,還清所有債務後,隻能經營一家小小的洗衣店維持生計。”

“這段生活對我來說是陌生的,普通人充滿希望的生活,被看不見的巨人輕而易舉碾碎,讓一切都面目全非。我最清晰感受到的是,一起遠在異國的搭檔,某一天突然就失去了笑容,吵着要退役回家。我每月的錢都寄給了家裡,事實上那是遠遠不夠的,不僅僅是生計上的事情……然而,我沒有思考那麼多。”

“那時三姐信了邪|教,他丈夫也是人渣,因為賭博欠了高利貸,為逼迫我養父母拿出更多的錢常常虐待她。為了把她救出來,家裡變得一貧如洗,隻能從原來的家搬出去。一間不到20平米的小租屋,裡面卻擠着養父母、大姐、三姐,四個成年人。在這種情況下,普通人要如何擁有尊嚴地生活呢?說是詛咒也不為過吧,這番味道,我嘗得太晚了。”

“大姐婚姻失敗,在風俗店打工,三姐被家暴得精神失常,需要人照顧,隻有二姐運氣比較好,嫁給外國人離開了日本。養父母被歹徒殺害的時候,我完全不知情,直到半年後回國,我才從大姐口中得到了養父母去世的噩耗。”

“殺害我養父母的是兩個沒人管教的未成年混混,他們需要零花錢打遊戲,就殺死了看店的養父,養母正好來送飯,他們又毫不猶豫地刺上兩刀,笑着逃走。這兩個小畜生早在多次叫嚣要殺了我養父母,還制作了小卡片,把我三姐的照片P在色情小卡片上發放,甚至污蔑是我三姐行為不檢點。我的家人很害怕,鼓起勇氣報了很多次警,被警方敷衍了事。”

“我的養父母是被人渣們殺死的。警方自作聰明地指出,負責此案的警員與雙方的家庭均沒有任何私人關系,自然是站在完全公正客觀的立場。小畜生被逮捕的時候正在遊戲廳打街機,他們在法庭上卻哭着表演出很後悔,很害怕的樣子,因為在公檢法系統有人,最終得到法官同情,被定義為過失殺人。我想我應該忍辱負重,守護好家人度過時下艱難,但我實在忍不下這口氣,殺死了那兩個畜生,也把自己送進了監獄。後來洋一先生找到了我,告訴我這些年他很後悔,他想要一個家。”

“你知道嗎,當你淪為囚犯可能下輩子都要在牢裡度過了,你的親生父親突然找來,告訴你,原來你是頂級藥企掌權人的私生子,擁有金尊玉貴的血統,這麼多年他與你一樣孤獨寂寞,他一直在關心你的成長,很高興你能成為一個男子漢。你遭到了非人的噩運,現在需要他,所以他來了——呵……我當時已經40歲了,感覺人生遭到背叛,是個一無是處的敗犬。他和藹可親地問你有沒有其它想要的,想不想讓壞人付出代價,警察署長慌張地道歉說這片治安太惡劣了,他們并不是有意為之,每個人都過得很痛苦,甚至哭着跪下乞求原諒。你覺得這一切就像在做夢,來不及表現出足夠實際的情緒,周圍就群情激奮,無數人替你感到憤怒,多麼風光!你的一舉一動原來舉足輕重,你的想法性命關天!你輕而易舉得到了這輩子不、是你過去家人這輩子都不配,也不可能得到的尊重。洋一先生把你領進勞斯萊斯,屬于他的車隊排滿街道,穿黑衣的保镖每一個都可以打敗我,每個人都以為他擋子彈為榮。他像個滿頭華發、衣着得體的普通老人,坐在你身邊講述他的豐功偉績,告訴你這些都是你的,隻要你願意回到他身邊,就可以得到他許諾的未來——地位、金錢、女人。”

“他用這種方法籠絡了不少人心,我也是他的兒子,當然明白他的想法,已經丢掉的東西一文不值。”

他冷聲說:“後悔絕不可能,他刻意找到我,隻不過因為他需要一個能替他做髒事,俯首帖耳的狗,而我讓他想起了那個愚蠢懦弱,唯他命是從,不求回報的母親,僅此而已。”

這樣。

你們真是父慈子孝,孝死我了。

“不過你好像對我沒有什麼特别的感情啊,看到我你難道沒點什麼特别的想法?”

卻見他舉起手|槍。

圖窮匕見。

“……”

果然在裝瞎嗎,這家夥不愧是拿狼人牌的,毫無真誠,套路太深。

“我也是為了你好。”他說。

“可以讓我死得明白嗎?”

他沉默。

槍管凝着金屬色的冷光。

現在他對我有絕對的優勢。

他很理性,一開始沒有出手,恐怕不僅是為了試探,還有其他理由。

真是殘酷啊,隻要行差踏錯,就會被擊斃。

我學着畫像的表情。

“大暮鳴一,你還記得我嗎?”

瞳孔劇烈顫動,近在咫尺。

手穩住了。

“你不是……”

他的表情毫無變化,僅僅隻有嘴唇在動。

“請救救我。”用微弱的聲音。

我模仿葵音的語氣,把悲戚擠成淚水。

想象着。

她在一片幾乎黑色的夢裡,無盡地懸浮。真冷啊,想要蜷縮起來,真安靜啊,好想跟誰說說話,真害怕啊,我不是自願出生的……成為魔女,去掠奪、殺戮、踐踏,真痛苦啊……我不是為了這樣的理由誕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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