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現場在電話亭,當時是想要跟誰聯系嗎?佐倉沒有交代。
是很有問題。
她應該會否認,她曾經自殺身亡的初中同學與此事的關系。雖然她一直在往搞錯了方向暗示,一切都是情急下的誤會。
事實真的會是如此嗎?
在弄清這件事以前,我試圖向她證明行動的必要性。
“從救回佐倉葉子開始,我們已經無法置身事外了。”
“祓除負面情緒是咒術師的工作,佐倉葉子現在顯然正處于灰心喪氣中,如果把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推給别人,我也覺得很困擾。”
“這可不是過家家的差事啊,伊地知前輩讓我們不要亂來,那些人肯定是灰色行業的,指不定會跟黑澀會有交集。”
有點保護過度了吧,咒術師的工作可比我現在做的危險多了。新田明應該早就習慣了才對。
“新田小姐,你打算怎麼處理?”
隻稍微動用了點内部關系,就拿到了那夥人的情報,可見這群人一直都在警方的眼皮底下活動,隻是懶得管吧。
承認這一點令人惱火,她也左右為難。
“還是不要吧,你不要去。就算是我也沒有單獨去過。”
“……诶,新田小姐覺得需要請求其他人支援嗎?可是這夥人聽起來隻敢對老弱病殘下手,沒有尋求其他援助的必要。”
我向新田明詳細地講述了我跟佐倉之間的來龍去脈,包括我對她的一些猜測,她的臉上顯出錯愕的神情。
接着便是長久的思索和沉默。
一名手足健全的少女淪為水蛭,無論怎麼想都很令人吃驚吧,肯定是這個世界的運轉方式出了問題。
就算這樣,她想要同伴。
如果沒有盡到全力,就此錯過,她恐怕會自責一生。
這個城市至少還存在數以千計的黑戶,沒有任何犯罪記錄,東躲西藏地生活着。
他們遊離社會之外,吃殘渣而活,他們也是無家可歸的人。
不管怎樣,這就是事實。
對于文明社會的做法是,不管别人的閑事。
但是,也沒有必要對取材對象的呼救視若無睹。
就在這時,伊地知的電話來了,不知道對面說了什麼,她露出如釋負重的神情:“——我知道了。”
“如果危險程度再高一點,我會盡力阻止你了。在之前的印象裡,你應該是很文靜的性格才對。”她對我依舊歎氣。
我當然可以不是,人類都是很善變的。
佐倉悄悄拉過我說,林在電話亭刺傷了她,她很擔心她的同學,堅持要一起去。
新田明說:“既然我帶了□□,就由我去吧,你們在外面接應。”
“我會撬鎖。”我笑。
新田明:“……哈?”
“新田小姐,我根本沒有要跟人武力對拼的意思,一旦察覺到危險,我會一邊大喊救命一邊玩命跑,隻要逃跑的速度夠快,危險就追不到我。”
所以。
就挺安全的。
我們主要任務是外出取材……不是,主要是偷偷潛入調查,新田還穿着一身不好惹的制服,足以震懾宵小之徒,這個配置已經很盈餘了。
“伊地知前輩不知道被你灌了多少迷魂湯,他很相信你啊,我也隻能先放下偏見了。”新田自嘲了一番,問:“你為什麼要做到這個地步?星野。”
啊。
試試又不虧。
外出取材僅僅支付這點票價,可以說很劃算了。
如果沒有新田明在,我還可以更随意。有個過度謹慎負責的前輩就是這點不好,而且她還自覺肩負着把我完整送回高專的委托。
結果她卻對我産生了誤會。
“你很熱心嘛!這件事就交給我吧,我跟你一起去。”
有點不爽。
還是有點問題。
新田明:“什麼?佐倉小姐隻有21歲,你是大學生嗎?”
佐倉葉子:“什麼?星野小姐隻有18歲!難不成才高中畢業!”
我:“……”
事實上還沒有高中畢業,莫名覺得自己在氣勢上輸了的感覺。
這就是新田阻止我的真相嗎。
跳過。
犯罪份子的窩藏地點當然也是一所廉價公寓樓。
今夜靜悄悄。
随着調查深入,新田明表情卻越來越難看。
“星野,沒有聽見聲音嗎?”
“我是指【那些】東西。”
我聞言戴上了戰術眼鏡。
這副與禅院真希同款的眼鏡,能讓我清晰地看到詛咒。
當然不是每個人戴上眼鏡都能看到咒靈。
——禅院家本身就是咒術世家,哪怕沒有繼承到強力術式,她也具備足夠強力的血統。
真希是天與咒縛,對咒力的強制削弱導緻了視覺功能異常。
她對詛咒的視覺神經是完整的,佩戴眼鏡就能夠讓視覺正常作用。在無法看到咒靈這點,我跟她的情況類似,都通過外置裝備了完美解決了問題。
我把戰術眼鏡戴上。詛咒的形象像顯影液下的膠片一樣浮現,視線聚焦,它們的聲音就清晰起來。
“老玻璃啊……老玻璃……”
“脆皮鴨啊……脆皮鴨……”
“爸爸活啊……爸爸活……”
“……”
像是圍着耳朵跳舞那樣,吵鬧不休。
髒到我眼睛了,打死算了。
取出口罩分給其他人帶好,掏出防狼噴霧上下猛烈搖晃,朝空氣裡狂噴。
呲、呲——
一刹那,詛咒驚惶四散,仿佛看到火焰發射器迎面而來。
……嗯,滅害的主要成分是虎杖同學被詛咒的血,用碾碎的蠱毒激發血液中詛咒的毒性,以毒攻毒的效果很好。
原先宿傩的手指會封印在學校,也是為了以毒攻毒,鎮壓學生們的怨氣來着。
新田歪頭躲避咒靈飛襲。
咒靈從我們身邊呼嘯而過,如無頭蒼蠅亂撞,捂着發育變态的眼睛屁股尖叫。不多時,掐着脖子倒在地上抽搐。
虎杖同學一定想不到多餘的血包用在了這種地方。
太可怕了,兩面宿傩。
恐怖如斯。
手腕上也噴一點。
“太謝謝了!感覺身體都變輕了。”新田大贊。
“呃……你們在做什麼呢?”佐倉葉子滿頭霧水。
“沒時間解釋了,你也噴一點,有益身心健康。”
“哦哦。”
槍聲。
毫無征兆地,我們都聽到了槍聲,打破虛僞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