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繼續說：“既然大家撕破臉，我就直話直說了，貴教的【魔女】是哪裡來的黑話，貴教對偉大真理的信仰已經接近傳統的一神教了，執意稱呼偉大存在為天主、真主，尊主，救世主，大人、尊上，敝上……的信徒很多，一次次抹黑叫自己邪魔外道的很少見，世界上真的有叫自己邪魔外道的嗎！不錯。真不錯，很誠實很有主見！欣賞你們！”
豎起大拇指，示以道德崇高的贊許！
真理教認為這個世界存在一個富裕且慷慨的神，掌管着死亡與重生，這個神會為世界吹響末日号角并帶來永恒幸福的新時代，是至高無上的拯救者，這個神居然叫做——魔女！
這是什麼野雞做派！low不low，心裡有沒有逼數。
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篩選韭菜搞傳|銷詐騙！這種團夥多看一眼都是對智商的侮辱。
“你懂什麼，少得意了！你這個人渣！強盜！誘拐犯！你又能好到哪裡去！”茉莉面紅耳赤，急躁不安，一副破大防的樣子：“你怎麼會懂得我的命運，加茂憲倫曾留下惡毒詛咒，都是那個可惡的詛咒師——竟然說魔女絕對不會在芝谷家誕生！”
“加茂？”好熟悉的名字。
我想起來了：“禦三家的加茂，是自古以來研究血液術式的咒術師家族。”
“加茂憲倫。”她恨聲說：“他是研究咒靈與人類融合的邪惡咒術師，也是近代最邪惡，最野心勃勃的咒術師，他為魔女的誕生提供了技術支持。”
芝谷跟咒術界原來還有這樣的淵源。
真不錯，摩多摩多。
我超愛聽。
“而你的倚仗就是禦三家中的五條了吧。”
長谷川自顧自地說。
盡管她想要在我面前高高在上，她的神情卻很不安。
“你們咒術師最近還挺活躍的，天元同化失敗已經整整十年，所謂祓除詛咒保護人類早就就成了毋庸置疑的笑話。咒術師和普通人早就相互滲透，卻各自建立高牆，生活在謊言和隔閡中。這個世界終究還是要按照魔女大人的意志，一步一步走向毀滅的深淵，就像已經滅絕的恐龍和尼安德特人一樣。”
“又來了，又是魔女大人？”
長谷川對魔女大人相當執着，那種執着對她就好比太陽會從東邊升起，從西邊落下，日複一日，但結果可能隻是鏡花水月。
長谷川咯咯地笑着，“我沒法跟你相比，你是加茂憲倫理想的容器，簡直太可怕了。對了，對了……我就說嘛，那個五條——悟是不是？他是挺有本事的，很遺憾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這位瘋批小白花聳聳肩。
“咒術師還真是一如既往地不可理喻呢，不僅害得天元同化失敗，就連詛咒之王也複活了。搞不好咒術師早就沆瀣一氣，決定好宰了天元分贓，就跟他們曾經對黃泉之神做的一樣。”
“真不錯嘛，看起來你對咒術界的了解，比我想象的還要多。”我拍手贊歎：“過去還真是小瞧你了啊，長谷川茉莉。”
“我當然了解！我可是研究過你的全部檔案。”
“哦呀，我的全部檔案。”
還以為多大的事呢。
無所謂的，根本威脅不了我。
“那個腐爛失蹤的屍體，你們一模一樣……你笑什麼？”長谷川飛快湧現出不快，用笑臉遮蓋怒氣。
我饒有興趣地觀察着對方：“你繼續，隻是想到了高興的事。”
一直以來，我都是潛藏在人群中的觀察者。每當我印證了自己的想法，我就會由衷地産生愉悅——通過一次次地對世界印證，以及由此而來的掌控感。仿佛目光抵達之處，都可供我自娛的花園，這是一種自由的感覺。
長谷川真的很容易被看穿，包括她的渴望，她的憤怒，她卑微又扭曲的欲望，以及對整個世界的失望。
“不會是那個吧……跟琳琅夫人長得一模一樣，還是個死人，莫非葵音把我當成了……媽媽？”
“你說什麼！你、你閉嘴！”眼見着茉莉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牙根都快咬碎了：“閉嘴！全是污蔑！你在嫉妒……”
我沒繃住表情，咬着唇捂着嘴，撲棱撲棱眨着眼睛，竭力忍着。
噗嗤。
如果不是拼命想要殺死五條悟，魔女的宴會應該會更加優雅吧。葵音也可以撐得更久。但是，她卻不能容忍五條悟……
好不容易得到力量，就無法容忍珍視的事物被奪走了。
葵音竟然冒犯地把我當做親媽替身，當然她自己是一點都不覺得冒犯的，而且幾乎沒有掩飾，尤其我把尖刀對準脖子捅進去，那聲凄厲的“媽媽”太深入人心，是半夜驚醒都忍不住錘床……咳……嗯，再不克制住心理活動茉莉又要發瘋了。
專攻醫學的芝谷和傳承赤血操術的加茂狼狽為奸，其實想想這很合理，巫醫的源頭本在一處，生命就蘊藏在血液裡。
我一開始還不懂，這下就能明白了。所以真的不要用幽怨的眼神看我了……請把葵音關回去，感謝。
接下來長谷川茉莉卻講了一個故事。
很适合在幽深地下講述的故事。
“伊邪納岐為追趕死去的伊邪那美探訪黃泉之國，無視伊邪那美‘别看我’的警告，看到對方滿身蛆蟲渾身腐爛的身體，吓得驚恐萬分，在黃泉比良坂堵上千引石隔絕了現世與黃泉的通道，伊邪那美從此堕落為惡神，發誓要每日殺掉千人，其實這個故事還有另一個版本——”
光線慘淡，陰風陣陣，越走就越像穿行在巨獸的腸道，地面濕漉漉的很光滑，長谷川的眼睛亮如鬼火。
“伊邪那美為生育火神害病，伊邪納岐趁機殺死了伊邪那美，因而成為現世的統治者。黃泉封印了伊邪那美的怨恨，也成為詛咒和污穢的淤泥地。伊邪那美并不是溫柔慈愛的母親，祂抛棄了自己的第一個孩子水蛭子，又對伊邪那岐做出殘忍的報複，祂是世間所有之惡的母親，詛咒就是祂孕育的孩子。”
“伊邪那美的死亡與三貴子的誕生是不可分割的。三貴子由伊邪那岐清洗黃泉污穢所生，伊邪那岐命他們治理高天原、夜之食原和大海，又建立産房，讓現世每天誕生一千五百個嬰孩，伊邪那美生育的職能被她的丈夫接替了。”
“伊邪納岐隻不過是個虛僞的神。天照大神是日本皇室的始祖，是代表太陽的最高規格的神明。表面上天照大神是最高規格的神，但她是從伊邪納岐的眼睛裡誕生的，一直聽從伊邪納岐的命令治理高天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