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都,正是三月。春山飲霧,杏花滿枝頭。街上車水馬龍,絡繹不絕。
一紅衣女子和一冰川色衣袍男子走在街頭,“找那浮若醫仙,來此地是何緣由?”
時微明面無表情,似乎很是不喜這俗世煙火,但他身旁的容簌衣倒很是惬意。
“你難道沒聽說過那醫仙雖叫浮若醫仙,卻幾乎不待在浮若嗎?”
“不曾聽過。”少年聲音冰冷譏诮,有幾分不悅的補充,“凡世我已太久沒來。當年作戰時,那醫仙說不準都沒出生。”
容簌衣見他因此不悅不禁失笑,回憶起前世曾聽謝行簡說過有關醫仙的零星記憶,輕輕解釋:“我也隻是聽說嘛,浮若下設百草堂遍布天下,而開設百草堂最有影響力的,當屬雲都沈氏。因此在此處找到醫仙的可能性比較大,若是找不到,再去浮若也不遲。”
其實還有個原因她沒說,便是空青仙君臨走前交給她的一封密信,要她親自交到沈夫人手上,所以雲都總歸是要來一趟的。
雲都繁華,車水馬龍,容簌衣走到一個糖人鋪子前,拾起一隻剛制作好的小糖人感歎:“這人間精緻的玩意兒可真不少,你看,這像不像你?”
少年看着兇神惡煞的小糖人,目光更冷,并不想搭話。
那店鋪老闆接話:“姑娘可真有眼光,這糖人兒啊正是根據《志異錄》上的最厲害的神仙妖怪所畫,賣的可火爆嘞,要是等到日落西山,孩子們下學,這糖人兒可就要賣完咯。”
容簌衣買了兩隻,突聽到身後溫婉嬌弱的女子聲音,“老闆,也給我來兩隻。”
少女身着碧綠煙衫,姿态曼妙,面色卻十分病态,她手握絹帕,雖在極力壓抑,卻還是輕咳了一聲。
她身後停了座梨木軟轎,前後站着六位侍衛侍女,轎身雕刻着精美華貴的雲紋,轎頂懸挂着流蘇,迎風微動,發出清脆聲響,顯然出身不凡。
容簌衣覺這軟轎的樣式有些眼熟,一時卻想不起在哪見過。
況且,這少女真是奇怪,都病成這樣了,買個糖人何須自己出門?
正這時,前方傳來一陣馬蹄聲和吵嚷聲,侍女匆匆過來附耳:“小姐,阙少出來了。”
彼時,阙少馬蹄失驚,人群四散。
面色病态的少女卻脊背挺直地站在街頭,靜靜拿着糖人,唇角揚起淺笑,好似在等待什麼。
與此同時,另一座碩大古樸雕刻繁複花紋雲轎從另一道分岔路口駛來——
同時,失驚急促的馬蹄聲愈來愈近——
病态少女預料而來的相遇并沒到來,隻聽馬兒長嘶一聲,竟是在身前不遠的岔口停下了!
阙少的馬與分叉路口駛來的軟轎迎面撞上,但不知為何,被驚擾的馬兒在軟轎不遠處突然生生止住。
那馬匹,此時突然變得病恹恹,完全看不出先前被驚擾。
軟轎前的青衣小厮冷哼一聲:“來者何人,膽敢驚擾我家公子尊駕?”
馬上是位身着绛紅寬袍的少年,腰系墨色寬帶,眼睛明亮,鮮紅的薄唇微微上揚,幾瓣杏花落在烏發上,勾勒出幾分不羁與狂妄。
他拍了拍病恹恹的馬兒,搖了搖頭,利落翻身下馬。
少年還未說話,身後又烏泱泱湧上一群侍衛,追上噓寒問暖:“阙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