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沈月見第一次向自己示弱!
自覺自己比沈月見大幾歲,作為姐姐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她不假思索地點頭,“當然可以啦。”
趁着沈月見捂眼倒數,她興緻沖沖地跑到沈家的小閣樓裡。沈家很大,是以獨棟莊園的形式坐落于洛城郊外。這一帶除了沈家,也還有其他幾家豪門。
雖比不上沈家,但也是顧家他們攀比不起的。
這間小閣樓是沈家最偏僻的地方,連傭人都不會來。
沈月見一定找不到她。
顧南星躲進那破舊的衣櫃裡,美滋滋地想着。
如果他要來開衣櫃的門,我肯定會做個鬼臉吓他一大跳。
他膽子好像也挺小的,被這麼吓會不會生病啊。
那我還是不吓他了。
到時候就笑着對他說,你找到我了,你真厲害!
顧南星就這樣等啊等,從白天等到了黑夜。
破舊的衣櫃裡是灰塵的味道,顧南星不喜歡。
但她還是乖乖地蜷縮在那等着沈月見來找她。
直到感覺呼吸都有點困難,顧南星才從衣櫃裡爬出來。
她還有點擔心是不是自己藏得太深了,所以沈月見找不到她。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顧南星想打開窗戶去透透氣,卻無意間瞥見沈月見正悠閑地坐在草坪的椅子上,完全不像是找人的樣子。
他捧着茶杯在喝,對面是個與他年齡相仿的小女孩。
小女孩不知說了什麼,沈月見還彎着眼睛笑了。
沈月見從來沒有對她笑過。
如果她沒猜錯,那小女孩應該是薛家蓉,生得粉妝玉琢,精巧得很。住在這附近,每次一看到她就會向她翻白眼,然後說一些不太好聽的話。
但看到沈月見時,就像變了個人一樣,乖巧得很。
顧南星不喜歡她,因為她總是會趁沒有人在的時候說自己是沒有爹媽的孩子。
她不知道薛家蓉對她的惡意從何而來。
盡管跟沈月見說過自己不喜歡她,但沈月見表現得像是沒聽到一樣,每次見到她的時候也還是會打招呼。
顧南星一身從衣櫃裡帶出來的灰,站在閣樓裡孤零零地望着下面光鮮亮麗的金童玉女。
難道真的會有兩個世界嗎?
顧南星的腦袋裡莫名其妙地蹦出來這個想法。
明明他們處在同一時空,甚至距離也算不上很遠。這個時候的顧南星就是覺得,自己和他們,就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她心裡不太舒服。
她擡頭看了看天空。夜幕已經降臨,月亮也爬了上來。
很亮,很圓,很大。
很想讓人把它畫下來。
那就把它畫下來吧。回家吧,然後把它畫下來。
顧南星這麼想着,為自己找好了理由,于是帶着一身的灰,從閣樓下來,避開前廳,從後院跑走了。
跑着跑着,眼淚就掉了下來。
顧南星想着,她以後也不會把沈月見帶回家的,她也不想再罩着他了。
那天起,顧南星大病一場,發了很大的燒。把很晚回家的蘇容和顧婉吓了一大跳。
燒過後,她就像沒事人一樣,幹幹脆脆把這件事忘記,也把沈月見給忘了,從此再也沒有主動說起他的名字。父母就算提起,她也沒有什麼反應。
唐思夢後來還帶着沈月見來過顧家幾次。家長有意讓兩個孩子一起玩,沈月見沒說話,照常用那雙漂亮的眼睛看向顧南星,等着顧南星來安排他。
顧南星已經到了會說場面話的年紀。很快反應過來,她微笑着推脫,說自己還要畫畫,說完這句話便起身往畫室走去。
唐思夢看了眼自己兒子驟然攥緊的手,以及盡管想掩飾但也掩飾不住的死死盯着人家背影的眼神,無奈歎了口氣。
後來顧家搬了家,顧南星和沈月見就更少能見面了。
不過也無所謂,她在新家這邊交到了好多新朋友。
有一天甚至還看到了沈月見。那時候她應該是高一,沈月見也長高了不少,眉眼已然有了風采。
他安安靜靜地看着顧南星與别的人玩鬧,在顧南星即将經過他時喊住了她。
他先是禮貌地同與顧南星同行的人問好,然後彬彬有禮地詢問能否與顧南星單獨聊一會。
同行的女生自然是紅着臉點頭。
“顧南星。”他的咬字很輕,讓顧南星有些恍惚,這似乎是她第一次聽到他喊自己的名字。
“我的生日,你沒有來。”
略帶一絲埋怨的意味,聽得讓人無端覺得暧昧。顧南星無視同行的女生投過來的八卦視線,下意識找了個理由敷衍過去。
“不好意思啊,太忙了抽不出時間。”
以往每年沈月見生日,她雖然不想去,但也還是會去。因為要和他跳第一支舞,這是她答應唐思夢的。今年實在分身乏術,唐阿姨也知道,按理說沈月見應該根本不在意這些才是,畢竟他一向讨厭他
也不知道沈月見是吃錯了什麼藥,居然還接着追問,“那你以後還會來嗎?”
他就這樣靜靜地盯着顧南星,把她看得有點發毛。
她今年是真的很忙。忙着參加集訓,連家都沒回過幾趟。如今好不容易抽出時間能回趟家,路上還要被沈月見堵着來問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她揮揮手,敷衍過去,“再說吧。”
沈月見聞言,垂下眼輕輕“嗯”了一聲。
顧南星實在是怕再與他糾纏,隻匆匆道别,拉着同行女生的手便離開了。
走了一段時間後,同行女生忍不住回頭,發現那個漂亮的男生還站在原地。
好像還在看着什麼?
她有些遲疑地向下看。
是她與顧南星相牽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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敷衍的結果就是,後來也沒去過。
後來好像聽顧婉女士說,沈月見在一次生日會後大發雷霆,說以後再也不辦生日宴了。
她的手還被沈月見握着。想掙紮卻被握得更緊。
應該與她沒關系吧。
她有點心虛地想着,也不敢再掙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