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會場其他地方的熱鬧嘈雜不同,花房裡是一片寂靜無聲。
“你……”
索爾·凱思特的嘴唇蠕動着,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的眼神突兀地帶上了點複雜的韻味,顧南星懶得去探究他此刻眼底的情緒,也不耐煩再去應付他。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賞花的興緻被破壞了大半,再待下去也回不到一開始看到白山茶時那種驚豔的感覺,倒還不如直接去畫室畫畫。
她這麼想着,嘴上也就不客氣地說道。
索爾微微側了側身,給她讓出了道,“那在下就不打擾顧小姐了。”
顧南星敷衍地點了點頭,繞過他走出了花房。
“啊,索爾!你怎麼在這待着啊!我找了你半天!”
貝芙莉提着裙子在花房門口喊道,“你以為你會在洗手間門口等我的。”
她嘴裡嘟囔着,又有點嫌惡地擡腳走進花房,“什麼啊,這花房也真是夠寒酸的,髒兮兮的,花也不好看……”
她走到索爾身邊,見人一直沒開口說話,擡頭看過去,“索爾……?”
她的瞳孔驟然收縮——
索爾·凱思特,她單方面認為結識已久的少年,正低垂着眼,面頰上還染着些許紅暈,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從來沒見過索爾露出這幅模樣。
貝芙莉咬了下唇瓣,提高了些音量,大聲又喊了他的名字,“索爾!”
索爾的思緒被打斷,擡起頭皺着眉望向她,“什麼?”
貝芙莉此時此刻開始痛恨起自己的觀察力來,她心碎地發現索爾在對着她時面上的紅暈絲毫不顯,仿佛剛才的那一切都隻是她的幻想一般。
如果真的是幻想就好了。
她提着裙擺的手微微攥緊,向來對身上衣物吹毛求疵的她對現在身上禮服冒出的褶皺渾然未覺。
“我們是不是也該去畫室了?”
可能因為這邊天氣一到晚上就會變冷,她覺得冷極了,嗓子都有些不受控制地發緊,說出口的聲音也不易察覺地在發着抖。
索爾這次倒是沒讓她等太久,很痛快地說了聲好。
她卻覺得身上更冷了。
“能把外套借我披一下嗎?我覺得有點冷。”
她怎麼能甘心呢。
索爾将自己的西服外套脫下,沒說什麼,将外套遞給了她,也許是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也許是沒看出來,總之兩個人的關系是不可能再回到從前了。
貝芙莉淡淡笑了一下,向他道謝。
他們一齊走出了花房,吸引了無數人的視線。
“喂喂,你看那邊,凱思特家族的小少爺與加西亞家族的二小姐……”
“據說金獎的得主就有很大可能從他們之間産生呢。”
“哎呀,還有一位呢,你忘啦?但是話又說回來,這兩位站在一起可真是般配呢……”
“那當然,他們幾個家族很早就有利益往來了,據傳聞,這兩位似乎還有着婚約。”
“哎,我們還是老老實實進行我們的比賽吧,為了銀獎——”
“銀獎?老兄,你可真敢想,我覺得為了銅獎還差不多。”
窸窸窣窣的議論聲像是蒼蠅聲惱人,索爾不自覺皺眉,與他的厭煩不同,貝芙莉·加西亞在這種場合下簡直是如魚得水,她聽着大家對她和索爾的議論,覺得面子上愈發有光,仰了仰頭,方才的挫敗感一掃而空。
尤其是想到自己身上還披着索爾的外套,她更加高傲地甩了下自己精心設計的頭發,裝作不經意間将索爾的外套又往身上拉了拉,于是又引起一片讨論。
她聽得高興,正想轉頭向索爾說幾句閑話時,卻發現索爾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人影了。
貝芙莉:???
她顧不得維系自己的社交,連忙從身邊随便抓了個人問道,“你看到剛剛還在我身邊的索爾·凱思特了嗎?”
這種時候她也不忘強調“她身邊的”。
被她抓住的倒黴蛋——馬力·格林:……沃日,怎麼又是你啊!
他将吐槽咽下去,勾起谄媚的笑,“呃,凱思特先生嗎?他似乎一早就走了。”
“什麼?”貝芙莉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猙獰的表情。
“在您甩頭發的時候。”
貝芙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