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苓瞟了他一眼,并沒有說什麼,接着細心研磨石臼中的藥草,而後又往裡面加了些粉末,忽的,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直勾勾地望向何初莫,何初莫被他弄得有些緊張,“怎麼了?”
秦子苓搖了搖頭,接着他抓起一把粉末送進嘴裡,指着自己的喉結表示自己已經吞咽進去。何初莫這才反應過來,秦子苓是怕他懷疑那藥粉有毒呢。
沒一會兒,石臼裡的草藥混合在一塊兒,秦子苓站起身緩緩靠近何初莫,何初莫下意識往後倚去,見狀,秦子苓一隻手按住他的肩膀,另一隻手舉起石臼,像喝酒似的往自己嘴裡倒了點進去,吞下去才開口說道:“無毒。”
他雖說已經松開了何初莫的肩膀,但實際上身子幾乎已經将何初莫抵在牆邊,左手擡起何初莫的下巴,右手将藥膏抹在傷口上。
“怎麼弄的?”
秦子苓并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塗滿傷口以後用指腹輕柔打圈,細緻地照顧到每一處大大小小的傷口。
“額……這個嘛,說來話長。”何初莫摸摸自己的鼻頭,不自然道:“我走路沒看清,pia的一下就掉溝裡了,真的,而且,裡面還有很多石頭。”
秦子苓微微挑眉,瞰向他,“好吧,我聽說有一個大笨蛋,被人打了也不知道還手,還以為是你。”
何初莫幹笑幾聲,“是嗎?”
何初莫暗想:這個話題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得換一個才行。于是他問道:“阿苓,這是什麼?”
秦子苓頭也不擡,“鬼針草,用了你的傷口好的快些,也不會留疤。”
“不會留疤?”何初莫似乎有些震驚。
秦子苓對他的反應感到有些奇怪,“是啊,怎麼了?還有哪裡受傷了嗎?”他看向何初莫,直接上手撥開衣袖,裡面同樣傷痕累累。
何初莫驚慌地拉下袖子,頭搖得很厲害,不可避免地掙開秦子苓,像失了清白似的,“不,不用了!”說完,他迅速抓起石臼,将其抱在懷裡,臉微微泛紅道:“我自己來就好,我不習慣與他人觸碰。”
燭火在此時搖曳,照得房間忽明忽暗,秦子苓偏過頭去看,原來是窗子沒合上,晚風吹了進來。他輕聲笑道:“這有什麼,你我同為男兒身……”
吱呀一聲,秦子苓拉上窗闆,接着說道:“又有什麼擔心的呢?”
秦子苓和另外五個小夥伴厮混慣了,自幼瘋裡來瘋裡去,莫說上藥了,就是混在一起睡覺他也覺得正常。何初莫在天界卻是獨來獨往,除了幾個大神仙管着他,束縛着他以外,卻也沒什麼朋友了。
故而何初莫很難為情地揪緊了衣裳,“不行,我自己來就好,不麻煩你。”
秦子苓點了點頭,也沒有再說什麼,提起籃子就朝西廂房走,聽見他的房門傳來關門的聲音,何初莫這才放下心來,神色變得複雜。
他捏起一些藥泥在之間嗅了嗅,心中嘀咕:原來藥也不一定是拿來吃的。
好新奇,來人間果然能學到真本事。他又拿起桌面上剩下的草藥仔細觀察,原來這玩意叫鬼針草,他可得記着,以後闖蕩人間難免還會受傷,若是能像阿苓一樣聰明,那可不就天下無敵了?
不過眼下還有更要緊的事。
他小心地解開衣裳,露出大片肌膚。其實何初莫的體型偏瘦,雖然肩膀寬不到哪裡去,但因為他的腰細窄,倒也顯得寬大了。加上他習武,經常鍛煉,腹上排列着緊實的肌肉。
腹上的溝壑攏共三道,橫兩道,豎一道。然而,除了這些以外,除了還發紅發紫發綠的淤青新傷以外,還有更多的陳年血口子。
他緩緩閉上眼睛,何淩運的皮鞭,江醒年的長棍,是他抹不開的童年陰霾。
他輕靠着牆面,低聲感慨道:“世間竟有這樣的好東西。”像是這種好東西,他當然要……藏起來!
他找到一個小瓷罐,往裡頭倒滿藥泥,随後連着罐子一起放進了他的大箱子裡,箱子裡頭還有不少玩意,撥浪鼓,面具,小木雕……應有盡有。
餘下的藥泥他則學着秦子苓的樣子,抹上以後打圈,他自己下手卻不知輕重,疼得自己龇牙咧嘴,弄了好一會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