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勸說着,但她知道她是真的很想進去。
她用手撐着牆起身,等着身子回暖,輕輕一躍,翻了上去。
她默然的走過院子,走近她曾經住過的房間。
她其實心中有點忐忑,但是在推開門的那一瞬間,這種感覺尤為強烈。
心髒砰砰直跳,比雪聲還要大。
沒有動。
什麼都沒變。
秦驚春不僅沒有丢掉那些她曾用過,或者落在這裡的東西,位置居然也毫無變動,甚至這地方一塵不染,像是剛打掃過。
林時鳴感覺自己的心髒跳的太快了,好像要爆炸一樣。
“秦驚春……”
你是不是沒有忘掉我?也沒有真正的讨厭過我?
沒有人能給她回答,安安靜靜的雪從屋檐上慢慢落下來,一點一滴,心裡面好像有一場醞釀已久的風暴,瘋狂卷動着内心的強烈的感情。
她慢慢的蹲下來,蜷縮成一個小小的空間。其實她才發現自己想錯了。
她真的很不了解秦驚春。
大小姐總是不給一點線索讓她有迹可循,如果她今天沒有進來,恐怕一輩子也不會知道有人的思念更深露重。
她走出門,看見一輪新月高挂天空。
此時此刻,在不同的地點,有人也正在對皎潔的明月相顧無言。
隻有思念之人才會如此傷懷。到了這個阖家團圓的日子,一個人站在門口,看着與雪一般無異顔色的月亮,在茫茫的雪天裡泛着白光,不斷想起另外一個人,心思也随着月亮走了。
一輪明月,思念之人遙遙相望。
沒有人知道有誰在和她看同一個月亮,可是看月亮時的心境,卻隻有自己感受得到。
眼尾好像因為凍得有點發紅,有點幹還有點酸澀,比這更讓人難受的卻不是在這大雪夜裡凍得發麻還醉的厲害,而是她現在就想見到秦驚春。
想念的要發狂。
“好想你。”雪無法掩蓋思念的聲音。
次日,大小姐一個人回到私宅,誰也沒帶。
她是要到林時鳴原來的房間坐坐的,可是剛進門就覺得不對。
這房間的陳設她一天看不下五遍,凳子的位置明顯有偏移。
是誰進來過?膽子也太大了。
她也是不知道抽什麼風了,就去别的房間翻翻找找,狠了心要把人翻出來。
雖然也許人早就離開,但是她就是有點神經質了。
她到廚房,卻發現桌上擺好了桂花釀糕,早就不熱了。
昨晚?
林時鳴……來了?
她急忙沖出門去,忽然發現牆邊的雪掉了一些,露出一個人小半張臉,正安安靜靜的阖着眼。
她走近,現下一驚,趕緊把雪拍開。
“林時鳴,你不要命了!”
那人在雪裡躺了半夜,身子都凍僵了,眼尾也溫熱,紅的不正常。嘴唇幹澀,臉頰凍的病态的紅。
她伸出冰冷的手,落在她的鬥篷上,笑了一下,“還好來了。”
她沒用手碰她的臉,因為怕大小姐被她冷到。
秦驚春卻不自覺的握住她的手,把身上鬥篷脫下來給她披上,想攙扶她起來,那個人卻凍僵了,隻能原地先暖和一陣舒展身體。
她養了好些時日的林時鳴,沒想到才一兩個月不見,竟然不如當初。
之前好歹臉上還有些潤色,現在不僅一下子跟從林家出來沒區别的瘦骨嶙峋,手還比死人冰。
“對了,桂花釀糕,你看到了嗎?”她虛弱的笑了笑。
“涼了。”
“我重新給你做吧。”
“……不要。”都什麼時候了,還關心這個……?
秦驚春神情複雜。
“你是不是瘋了。”
“沒瘋,”頓了一下。
她眼眸晦暗深邃,“舍不得你,所以回來了。”
眼睛不争氣,一滴晶瑩的淚落在手背。
她病了,見不到秦驚春就感覺好難過,好痛苦。
秦驚春喃喃道,“絕對是瘋了。”
大冷天,在這裡坐一夜,不是瘋了是什麼。
“我真的好舍不得你,秦驚春,你……我什麼都告訴你好不好?”幹澀的嘴唇一張一合,極為艱難。
秦驚春别過頭,把她架回房間,給她倒了杯熱水。
“好了就走,别鬧得我們都不好看。”
林時鳴抿着嘴,像一隻受傷的大貓。
秦驚春想,她總是那麼愛撒嬌,哭也能哭到人心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