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來這裡……”一位滿臉滄桑布滿溝壑皺紋的老人,手有一下沒一下地伴着節奏,輕輕地拍打在她孫女的腿上,嘴裡囔囔地唱着這一首兒歌。
小女孩坐在老人的腿上,葡萄般的圓眼滿是疑惑用手托着腮幫子,滿臉問号地問道:“爺爺,爺爺。為什麼你總是教我唱這首歌呀?”
老人的眼睛看向前方的竹林,陷入沉思,嘴裡不覺的吐出:“因為……”
劉燕和她的媽媽是在季桢七歲那年搬到他們季家村來的,聽别人說劉燕的媽媽克死了她的爸爸。
她媽媽在那裡總是受到同村人的诟罵,所以她媽媽才帶着她搬到這裡來的。
季桢七歲時,劉燕成為了他唯一的鄰居。
他家位于季家村村尾,與城鎮相鄰,但是卻與左鄰右舍隔得很遠。因為爸爸上班不便的緣故,他家就建在這裡了。
他一直在抱怨爸爸媽媽把房子建得這麼遠,害得他去找别人玩都要跑好遠的路。
終于,現在他有一個鄰居了,他很開心 。
劉燕來到這的第一天,他就想去找劉燕與他一同玩耍。
農村的房子總是大門敞開,更何況是第一天搬來,可是他來到劉燕家門口卻看見劉燕家房門緊閉,正準備離開,就聽見裡面傳來一陣陣打罵的聲音。
接着房門便被踢開了,劉燕從裡面摔了出來。
季桢呆呆地看着這一幕,有點不可思議,他不知道用什麼詞來形容此時此刻劉燕的母親,在季桢年幼的心理劉燕的母親被印上了可怕的烙印。
接着他又看見劉燕用手撐着泥路站了起來,一撅一拐地往山上走去。
季桢看着這樣的劉燕驚了片刻,便追趕上去,問道:“你要去哪呀?你痛不痛呀?”
劉燕停下來看了看他,嘴巴張開想說看了一眼房門前站着的母親立即閉上嘴巴,一瘸一拐的繼續往前走了。
季桢就那樣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想找她去玩的話,遲遲沒有開口。
因為,他看見了,她很忙。
忙着找柴,忙着找野菜。
劉燕與自己一般大小。可是,媽媽卻從來都不會像劉燕媽媽那樣打自己,頂多就是自己貪玩闖禍時罵自己兩句。媽媽也從來都不會讓自己幹這些活,劉燕找的好多野菜自己都不認識……
等到劉燕堆在一起的柴與她一般大小時,他才反應過來,自己是不是要去幫幫她。
季桢走到劉燕的身邊,對劉燕說:“要俺幫忙嗎?”
劉燕看了季桢一眼,好像很疑惑,為什麼季桢還會在這兒。“不用,你搬不動的。”
那是季桢第一次聽見劉燕說話,他還以為她不會說話。
因為她媽媽那樣摔她時,她都沒有哭出聲來。
他現在才發現劉燕的聲音是那樣地好聽,就像燕子鳥的聲音一樣清脆。
可是,她的性格卻與她的聲音一點也不符。
聽見劉燕說自己搬不動,季桢有點生氣了。
季桢是一個好強的人,他不想被别人否認。更何況還是一個比自己還瘦弱的小女孩。
季桢用手推了推堆得比他還高的柴火。自信滿滿地對劉燕說:“就這麼一點柴火還想難倒俺?你就看着吧!”說着,他便走向那堆柴火,蹲下身來,企圖用背背起那堆柴火。
可是,當他背起想站起來時,卻紋絲不動。季桢覺得自己有點尴尬。
可是,又不想去承認自己是真的背不動那堆柴火,就一直站在那裡沒有動。
劉燕看出了他的窘迫,笑了笑,向他伸手道:“其實也沒有什麼事,很多同齡人都背不動的。我隻是習慣了而已。”
季桢知道自己的能力了,也順着劉燕給的這個台階下來了。
多年以後,季桢才知道。劉燕的一句“隻是做慣了而已”飽含了多少的心酸。而劉燕的那次笑容應該也是第一次笑吧!她一直都是頂着一張苦瓜臉,隻有笑起來的時候,才與她那聲音有了相宜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