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嗎？”

秋雨連綿，溫辭站在荒廢已久宿舍樓樓下，擡頭看着幾名明顯不好惹的男生，推搡着一名渾身濕透的同齡人，罵罵咧咧地拐進了老舊斑駁的樓道裡。

［是的，宿主，我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的異常能量。］

［宿主如果能再靠近一點，我會獲得更多關于任務目标的信息。］

溫辭沒再提問，隻抖了抖外套上殘留的雨珠，小心翼翼地走進了宿舍樓中。

廢棄樓道裡充斥着潮濕與灰塵結合的黴味，溫辭沿着地面拖拽的痕迹，很快就鎖定了幾人所在的樓層。

“讓你還擺出這副清高的樣子！”

“就你這小白臉的模樣，看得真是火大！”

“以後再看到你無視喬大小姐，哥兒幾個非揍得你滿地找牙！”

“聽到沒！”

暴躁的男聲夾雜着拳頭落下的悶響，齊齊回蕩在空曠的宿舍内。

溫辭站在鏽迹斑斑的宿舍門後，聽着裡頭傳出的動靜，輕輕皺了皺眉。

“媽的，這小子……”

一男生語氣裡充滿惡心與嫌棄，又帶着一絲異樣的扭捏感。

“這小子真的比女的還他媽好看……”

“呸！你惡不惡心！”

有同伴似乎被男生的言論惡心到了，又狠狠落下一拳，隻聽到被打的人發出了一聲悶哼。

溫辭伸手，将門推開一條縫隙。

視線盡頭的角落裡，三個身材高大的男生，正圍着地面一個趴伏在地的少年拳打腳踢。

“這樣還好看嗎？”

似乎是剛才呸了一聲的男生，蹲下來拎起了地上少年的衣領，揪住他的頭發用力，迫使他整張臉暴露在幾人的視線中。

少年臉上沾滿灰塵，被雨淋濕的額發因後仰的姿勢朝兩側垂落，露出了高挺的眉骨，和過分深邃的雙眼。

那雙漆黑深沉的雙眼裡，似乎蘊含着室外潮濕的水汽，就那樣直直盯着眼前的男生。

揪住少年頭發的男生，視線對上少年雙眼幾秒後，忽地像被什麼灼傷了，猛地松開了少年的頭發。

“你看什麼看！再看我挖了你的眼睛！”

男生不自在地後退一步，似乎在為自己剛才一瞬間的恍惚感到恥辱。

少年因為失去支撐重新落回地面。

他掙紮着擡起頭，眼神毫無波瀾地看向後退的男生。

“操。”

男生一腳踢了過來。

“看我不挖了你這雙死魚眼！”

話音剛落，手指插入皮肉的聲音傳來，黏膩、擠壓、翻湧。

“是這樣挖嗎？”

少年跪坐在地上，修長的五指插入眼眶。

一番攪弄拉扯後，一顆血肉模糊的眼珠就這樣硬生生被掏了出來。

他将血迹斑斑的圓潤眼珠放置在掌心，朝眼前的三人遞了遞，重複了一遍那句話。

“是這樣挖嗎？”

站立的三人臉色慘白，被這詭異的一幕震驚得大腦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做出回應的能力。

幾人呆愣愣地站在那裡。

直到少年從地面爬起，用仿佛能看到紅白腦漿的空洞眼眶繼續盯着自己，才後知後覺地發出了幾聲凄厲的慘叫，連滾帶爬地逃向了門口。

溫辭站在門外，躲閃着後退幾步，看着面色驚懼的三人同自己擦肩而過，狼狽地消失在樓道盡頭。

生鏽的鐵門在大力開合下發出刺耳的吱呀聲。

溫辭回過頭，視線直直對上了少年掌心還在滾動的鮮活眼珠。

[任務目标信息已激活]

[宋晏懷，十七歲，南城中學高三在讀生。]

[出生後被遺棄在孤兒院，七歲時被收養，養父于三年前在一場火災中身亡，目前靠學校資助的貧困助學金勉強度日。]

[宿主，你現在的身份是宋晏懷的同班同學。]

系統溫和的聲線在腦中響起，溫辭看着少年掌心那顆似乎也盯着自己的眼珠，在腦海中問道：[他為什麼會成為這個世界的崩壞源？]

[抱歉宿主，目前接觸太少，我還沒法獲得全部資料。]

溫辭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外。

一陣秋風吹過，後背傳來冰涼的濕意，溫辭才發覺自己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

“你也想挖我的眼睛嗎？”

宋晏懷神色平靜，語氣像是在問你吃飯了嗎。

他用那隻完好的眼睛，鎖定了門口的溫辭，仿佛隻要溫辭說是，他就能立馬動手挖掉另一隻。

“我不想，”

溫辭緊緊握着掌心，強壓着這副身體本能地顫抖，同眼前一臉鮮血的宋晏懷對視。

“我隻是路過，看到他們好像在對你做什麼，上來幫幫你。”

“哦？”

宋晏懷歪了歪腦袋，似乎在好奇溫辭的表現和說辭。

他一瘸一拐地向門口移動，從濃稠的陰影裡走了出來，徹底暴露在溫辭的視野中。

“幫我？”

宋晏懷将掌心的眼珠朝溫辭遞過來，微笑着問：“那你可以幫我把眼珠安回去嗎？”

過近的距離讓溫辭一瞬間就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她僵硬着低下頭，在宋晏懷的注視中，顫抖着手握住了那顆溫潤滑膩的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