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時的沉默,宛如三年前宋祈插在宋晏懷心口的那把刻刀。
兵不刃血地,狠狠地刺穿了少年人柔軟的心髒。
林賜僵在那裡,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他垂着腦袋,一眨不眨地盯着與以往幹練形象大不相同的溫如時。
“母親,我已經不是小孩了。”
“我有權利知道真相。”
溫如時側過頭,輕輕擦拭掉眼尾應聲而落的淚珠。
半晌後,她像是做了一個艱難地決定。
她朝溫辭輕聲開口:“小辭,我先和你弟弟說會兒話,等一會再來找你,好嗎?”
溫辭看了眼對峙而立的兩人,點了點頭,上了樓。
溫辭回到房間,聽着樓下隐約斷斷續續的交談聲。
半晌後,林賜壓抑不住的哭泣聲也透過虛掩的門縫傳來進來。
溫辭沒繼續聽下去,她将門關嚴實,隔絕了有些讓人不安的哭泣聲。
[林賜應該很難受。]
[心目中完美無瑕的父親形象,在這一刻被殘忍地摧毀了。]
溫辭将自己陷入柔軟的被褥間,拉過被子遮蓋住了自己的臉。
[他同宋晏懷一樣,都是這場漫長愛恨裡無辜的犧牲品。]
027聽着溫辭有些低沉的聲音,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小辭,别傷心。]
[林賜還有溫如時。]
它停頓了一下,[宋晏懷還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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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如時在晚些的時候,如約來敲響了溫辭的房門。
溫辭正坐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同027聊天。
聽到動靜後,也沒起身,隻輕聲說了句“請進”。
溫如時進來後,環視了一圈房間裡的陳列,有些自嘲般地笑了一下。
“我這母親當得不稱職,都記不得上一次進小辭的房間,是什麼時候了。”
她拿起了桌上宋晏懷送給溫辭的小木偶擺件,
“很可愛,很像你。”
“誰送給你的嗎?”
溫辭看了一眼小木偶同自己一樣的小虎牙,開口道:“宋晏懷送的,我們是同班同學。”
溫如時拿着小木偶的手一僵,像是想到了什麼般,有些無措地開口。
“宋晏懷……”
“是宋祈的、養子嗎?”
溫辭從溫如時手中接過小木偶,表情看不出什麼情緒。
“是的,就是他。”
溫如時垂着眼睫,視線落在溫辭手中的小木偶上。
“他……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有空的話,讓他來家裡吃個飯,畢竟三年前……”
“他差點就不在了……”
[宋晏懷将自己死亡的場景,從林斯從的記憶中抹去了。]
[林斯從隻記得自己教唆宋祈殺人,但宋祈沒動手,還意外葬身火海。]
027解釋起來。
“林斯從呢?他會被怎麼判決?”
溫辭并不想同溫如時讨論宋晏懷。
畢竟林斯從能如此喪心病狂地對宋祈下手,根源上來說,還是源自溫如時在感情中的搖擺、偏頗。
既然選擇了再婚,就不該再心心念念挂念着已經離婚的前夫。
這樣的行為,既是對婚姻的亵渎,也是對婚姻中另一方的羞辱。
很不幸的,林斯從在這樣的‘羞辱’中,選擇了最極端的報複方法。
見溫辭對林斯從直呼其名,溫如時隻擡眼看了溫辭一眼,也沒去糾正。
許是夜深了,人更容易将的脆弱的一面顯現出來,溫如時用力地握住了溫辭的手。
“小辭……”
“他估計不會判得太輕……”
“說不定他的後半輩子,就都待在監獄裡了……”
溫如時垂着眼,隻盯着床單上的一小塊花紋。
“今天見到他,在徹底撕破臉後……”
“我才知道,他竟然已經恨了我這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