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漸漸粗重,身體上的疲憊又一次傳遞給神經,口水打濕上衣下擺,眼神上下亂瞥,手掌撫摸着腰腹處,從皮膚上的微涼觸感到漸漸形成規模的肌肉群。
金木放下嘴裡一直咬着的衣服,沉靜的看着鏡子裡的那個自己,死氣沉沉的膚色,比家裡蹲的時候還要蒼白。黑色的眼珠從輪廓開始變淺,現在已經接近淡灰色。
還記得在死亡之前的時候,他的眼睛,頭發都是徹徹底底的白發,赫眼,灰眸,猙獰的面具擋住了他的五官,隻有這幾個特征暴露出來,他也得了眼罩這個代号,成為了新的SS級喰種。
冷水沖刷掉臉上剩餘的溫度,食屍鬼這樣的身體就好像活着的行屍走肉,即使有着微暖體溫,其實也和屍體無疑。
早晨的陽光無論從哪個角度都充滿溫柔,慷慨的把光線揮灑向整個世界,哪怕這個世界充滿錯誤,依舊宛如母親般包容。
金木研沉默的走了一路,在高樓陰影的拐角處躲了進去,理所當然的聽到刹車頓停的聲響,一衆人跑了進來。
站在小巷的死角觀察起這群人,金木研從裡面發現一個眼熟的身影,正确說是昨天救過的那個國中生。
迹部景吾四處看來看去,試圖在小巷裡找到名為金木研的怪物,跟着他的保镖比平時多了一倍,即使他在看過那兩隻怪物的對決後就知道這并不管什麼作用,但隻求一個安心!
從最初看到保镖多了一倍後的頭疼表情,到最終敗在安全第一下的妥協。
畢竟……經曆了那種事,又被父母知道了他遭遇了食屍鬼的襲擊,他們的擔心,他也必須要顧慮到。
迹部景吾隻能忍耐起那群不符合他華麗之道的家夥。
“你們……是在找我嗎?”金木研慢慢的從死角走了出來,範圍始終停留在黑暗的那處,擋住大半張臉的兜帽,低沉平淡的聲音,就好像比較陰沉的大學生。
本來不想再和人類扯上關系,但要是任由這群人繼續翻找下去,保不準就會把他找出來,即使他可以逃跑,把他們甩在腦後,可他總不能逃一輩子。
金木研想的很周到,出于憐憫人類的弱小,在上一世裡他就不像是那些被得知身份的食屍鬼一樣趕盡殺絕。
這樣的習慣是本性裡攜帶的,從母體的人類金木研身上。
雪白的頭發隻有幾縷落在眼前,金木研毫無生命氣息的視線使盯着他的保镖渾身發毛。喰種對人類的等級壓制,在食屍鬼放出自身氣息後十分明顯,迹部景吾幾乎馬上意識到身邊人高馬大的保镖在畏懼前方突然出現的身影。
迹部景吾吞咽一口唾液,才像是有了心理準備的說道:“可以請你喝杯咖啡嗎?有點事想要聊聊。”
金木研直直的看了他一會兒,直盯的他心裡開始打退堂鼓才緩緩點頭,原本作為談話地點的陰暗小巷換成了簡潔幹淨的咖啡廳。
正是深夏過秋的時候,小小的風鈴被懸挂在窗前,就好像日本人内心中潛藏下的詩意,清雅的淺黃色和原木桌椅構置起這個溫馨舒适的空間。
迹部景吾直到拿起端上來的咖啡喝了一口,才在心底打好腹稿。
對面的人不是人類這一事實隻有徹底接受下來,他才擁有說服金木研的自信。
迹部景吾一如國王般優雅矜持,精緻的淚痣襯托着他的臉,流露出奢華的味道,咖啡杯輕輕落在瓷質的托盤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不大的聲音,卻很失禮。
“金木研,我希望可以雇傭你當我的保镖,據我所知,你對人類的敵意不大,食欲看起來也在可接受範圍。”
金木研拿着咖啡的手一頓,擡起頭後的表情竟然有幾分失神,他似乎正在組織自己的語言,“你……是不是對我的事情理解錯誤?”
咖啡的原液很苦,但是經過調配烹制會出現一種能夠讓喰種們都能接受的甘醇滋味。金木研享受着品嘗咖啡時的安靜,所以他也願意與迹部多說點。
“食屍鬼可不隻是因為食欲才去捕獵,而是為了想吃才會攻擊。”金木研伸手一指對面的人類,嘴角勾出淺淺笑意,眼中冰冷卻絲毫沒受到表情影響。
“我現在就想吃了你,因為你對于我們來說确實很美味。”
位于角落的咖啡桌在衆人不知的時候氣氛冷凝了一瞬間,卻因其中一人的笑聲而失去讓人心髒停止跳動的壓力。
迹部景吾無所謂的笑着,“這就是本大爺的完美,我不介意會被人惦記,我知道身為人類的弱小,可正是如此,我才不能讓更多人類因為我而死……”
金木的灰色眼睛還是那麼露骨的看着迹部,不移動的視線在下定決心的迹部景吾眼裡毫無威脅力,他繼續認真的訴說自己的看法。
“隻是我一個人死,會讓我的父母傷心,我的家人失望,但是……我并不比保護我的人高貴,”這麼說的迹部景吾兩隻同樣淺灰色的眼睛竟然像是閃閃發光,在說着自己平凡的時候卻高貴的如同真正的國王,“所以我希望你可以用你的力量與食屍鬼戰鬥,減少人類的傷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