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看月山習越感覺到從身體内部發出的洶湧情緒,好想吃掉,好想屬于他……
金木研不知道月山習已經變成自願上鈎的魚,他現在在努力保持情緒,靈魂似乎分成了兩半,一半在瘋狂呐喊着想要吃,吃掉所有‘食物’,一面則在哭泣般的求他停止他的暴走。
其實金木研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本能幾乎把他整個人吞噬,如果還能平靜下來,他想喝一杯咖啡。
幻覺中水壺沖開咖啡粉的聲音,似乎驚醒了他的神智,等他回過神後身旁已經倒滿了人類,他驚慌看去,一雙同樣驚恐的眼睛看向他。他仿佛現在才真正回神,松開被他捏住喉嚨提到半空的少女。
落地後的竹内理緒劇烈咳嗽着,剛剛這個怪物沖過來的速度讓他們完全反應不過來,回過神的時候她已經被提起來,同伴倒了一地,窒息和喉嚨的疼痛遲鈍的傳入神經感應。
“咳咳……你、咳咳,到底是什麼?”竹内理緒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手裡的小熊始終沒有丢開,裡面有一顆炸彈,能夠把她和敵人一起粉身碎骨的裝置。
少女的問題似乎更加讓半邊身子都被赫子附上铠甲的金木茫然,他疑惑的看着周圍,一點也不理解現在是什麼狀況。
‘對了,他剛才……失去理智了……暴走……’
終于明白自己的情況,他的瞳孔控制不住的收縮,沒有得到血肉滋潤的赫子又在蠢蠢欲動挑戰不夠穩定的精神。金木狠狠甩開頭,目光穿透十足的望向呆在居高臨下位置的月山習,伸出右手勾勾食指。
冷漠的表情應該是又刺激到月山習的神經,他渴望的眼神幾乎不加掩飾的落在他身上。
金木研早就習慣了這種程度的情緒,就自然的把注意力轉回到失敗的恐怖分子身上。
所有的武器都被弄壞,細看一下,明明都是少年卻能熟練使用槍具,天賦看起來比金木人類的時候還要強。
因為無力才執起武器的金木不理解這些人的心态,但是他身處最嚴苛的戰場,不容許他對敵人有太多留情。
匆匆趕下來的月山習所看見的就是……指骨輕輕響動,黑色的指甲化出一道線條,他銀色的發散發不屬于人間的冷漠,燈光的雪白光線襯得金木的臉如同毫無情緒的殺伐人偶,他就這麼站在比誰都高的位置俯視着。
猛的抽氣使他按住嘴唇,眼睛裡的興趣幾乎到達燃燒自身的頂點,月山習彎腰不着痕迹的壓住肚腹忍耐了一下,才緩緩站起身,露出最完美的微笑沖着金木研說道。
“金木君,如果不喜歡這些食物,我會給你準備更好的,請……跟我走吧。”好似最忠實的騎士一樣伸出的手,月山習恭敬的傾慕着。
金木研怎麼會看不出他掩藏的狂熱,但是目的達到了他也就沒必要對他太親昵,原本就是疏離的關系更沒必要黏在一起。
他露出好看溫順的笑容,毫不留情的說道:“月山先生似乎對我很感興趣,但是我對你的興味卻很低。”
說完不理月山先生的反應,金木研就把注意力放在哪個始終倔強站着,眼神複雜的女孩身上,“我是什麼?應該是人類的天敵,但是我卻很喜歡人類,所以說是怪物也沒錯。”
金木研微笑的神情,充斥一種孤獨感,不容于世的異物說的應該就是他。但是這種沉重的寂寞卻像是觸動了少女的心事,她緊緊摟着小熊,忽視了還在昏迷不醒的同伴,忍耐住心底泛起的恐懼,堅持的問道:“你為什麼要喜歡人類,他們那麼肮髒,那麼自私。”
金木研想想,最後得出的答案讓他失笑,與前世一點也沒有變。
“因為啊……我就是喜歡啊!”
失去人類身份的怪物少年這般說着:“即使他們肮髒自私,但是人類為了活下去而奮鬥出的光芒卻是真實的,他們都努力的掙紮在這殘酷的世界裡……”
竹内理緒眼中的怪物平白褪去了猙獰軀殼,以最直白的話沖擊到她的内心。
即将到來的重重阻礙下,金木研的雙眼發亮,遙望未知的希望,舌頭與牙齒互相碰撞,使他如此深沉的吐出幾個字,涵蓋了所有人類意義。
“不顧一切的活着。”
想着食屍鬼與人類守護者之間的戰鬥,想着人類和食屍鬼之間的鬥争,血和淚流的太多了,金木研再也不想用失去換來擁有。
“人類還是怪物,其實都是拼盡全力,不顧一切的去活着。”
死亡是他們最可悲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