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景吾不着痕迹地走進來,坐在迹部景世的另一邊,還是有些尴尬,他伸手想要撫一下自己的淚痣,卻忘了手中還拿着書,不小心就磕了一記。
“怎麼這麼不當心,讓我看看。”闆垣默語隻聽得“吭”一聲悶響,就見到迹部景吾吃痛的表情,實在是和他一貫的華麗搭不上邊。
“本大爺沒事,喏,你給他講。”迹部景吾扭過頭去,一隻手把書舉到闆垣默語的手邊,生生止住了闆垣默語那伸過去想要檢查迹部景吾額頭的手。
“沒事就好。”闆垣默語也不強行過去看迹部景吾的傷,隻是含糊地順着迹部景吾的話應了一句,然後翻開那本滿是德文的格林童話。
闆垣默語無奈扶額,全校的女生都知道迹部景吾擅長德語和希臘語,可他也犯不着拿一本原文書讓她給迹部景世講故事吧。
講故事總要用聽故事的人能聽懂的語言吧……這樣還不如直接拿譯文版,難不成迹部景吾認為她的翻譯能力比那些專業人士還強?
闆垣默語雖有不滿,可也知道迹部景吾并不是故意為難她,隻是這種書才符合他的美學。
“景世……聽得見嗎?媽媽給你講個故事,很久以前……”闆垣默語認識德文,而她對格林童話也非常熟,否則她是絕對做不到那麼流暢地講故事的。
迹部景吾抽空瞥了闆垣默語一眼,看到她認真的眼神,手指在書上一行行劃過,心裡就像是被那手撫過一樣,有些癢癢的。
不得不說,闆垣默語也許并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但是她有足夠的耐心,更為可貴的一點是,她有着如沐春風的笑,無時無刻都能讓人覺得暖暖的。
闆垣默語連着講了兩篇故事,一直到迹部景世閉上眼睛,呼吸均勻綿長,她才停了口,隻覺得嗓子冒煙。
格林童話裡的故事都很長,但每一篇都非常有趣又蘊含着深刻的寓意,這也就是闆垣默語會記得這些故事的原因。
她和迹部景吾輕手輕腳地将迹部景世放進被窩,又給他蓋好薄被,才走出房間。
迹部景吾和迹部景世睡一間,可時間才剛九點,還不到他睡覺的點。
“迹部君,有些事情,我有權利知道。”闆垣默語依舊帶着笑,可那笑卻沒有了剛才的溫度,冰冷得像機器,迹部景吾一眼就能看出來。
“來書房。”迹部景吾并沒有回絕闆垣默語,先她一步走進書房,闆垣默語緊跟其後,她看着迹部景吾寬大的背脊,有一瞬間在想,要是那塊地方能屬于她……
闆垣默語勾起的唇帶着一絲自嘲,她是在癡心妄想,原先不可能,現在,更不可能。
闆垣默語剛走進書房就看到迹部景吾坐在一張皮椅上,雙手十指交叉,小臂關節處落在實木桌上,一本正經地看着她。
闆垣默語關上書房門的時候,下意識鎖上,“啪嗒”一聲,不是很響,可在這寂靜的空間裡卻異常刺耳。
迹部景吾并沒有開口,像是默許了闆垣默語鎖門,隻是那雙深藍色的眼眸如海水般,看不到底。
闆垣默語坐在迹部景吾的對面,不是皮椅,隻是一張木椅,她坐下之後,将衣擺整理好,平靜地擡頭直視迹部景吾。
雙目對視沒有多久,迹部景吾就先開口:“你想問的,本大爺不能全告訴你。”
闆垣默語垂眼,靜靜呆着,一直到迹部景吾快要不耐煩時,才淺笑着道:“迹部君,景世君的母親你也不知道是誰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