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甚為感動。
江留月寫,用手捂着,權志龍湊過去,她不給看,兩下就疊起來,速速塞進箱子裡去。
“寫的什麼啊?”
權志龍一直追着問,一直到去後院的大樹上綁紅綢帶的時候還在問。
江留月用漢字一筆一劃的寫上兩個人的名字,她的手穩穩的執着毛筆,字迹清秀規整,讓幫忙蓋
上佛印的師傅都忍不住啧啧贊歎。
中字原來是韓國通用文字,但也隻有貴族才能學習,現在早已經不再普遍使用,能寫中文的人很
少,像是江留月這樣用毛筆寫也信手拈來的就更少了。
大概是覺得難得碰到這樣的人,師傅又拿了紙筆,請江留月寫一篇短短的賀詞,江留月也不推
讓,毛筆蘸飽了墨水,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權志龍在旁邊看,雖然也學過中文,但是他幾乎無法辨認出江留月寫的字,因為不是窄窄的紅綢
帶,江留月的這篇字不再規整,行文之間肆意張揚,最後一筆收尾遒勁有力,引得師傅不住誇
獎,說就算是男子也很難寫出如此氣勢。
江留月嘴角噙了笑,被誇了也不羞澀,她的毛筆字确實寫得好,江爸爸對她的教育向來是不遺餘
力,請來教她寫毛筆字的是著名書法大家,名師高徒,她就算隻有半瓶子醋,也能勉強算個瘸子
将軍了。
自己的女朋友被誇獎,權志龍的笑卻有些僵硬,他緊緊的攥着江留月的一隻手,用力的像是要捏
碎融進自己的骨血,直到江留月喊疼,他才勉強松開一點。
他感到不安。
這樣的江留月看起來……實在是太陌生了。
他真的很害怕江留月待會再寫點什麼,和别人接着聊這些他不熟悉也不懂的話題聊得開心的,就
和别人走了。
“這個也用那個寫。”
結果挂紅綢子的時候,他又開始計較,指着紅綢子說道。
江留月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了,覺得莫名其妙:“啊?這不是挺好的嘛。”
“……”權志龍不吭氣,是挺好的,但是就是不喜歡。
明明是看着江留月寫出來的,這會看着那規整清秀的字,卻像是不知道的誰寫的一樣,十分的
刺眼。
就算是看不懂,他也更喜歡江留月的賀詞,行雲流水,氣勢非凡。
——也許他更喜歡的是江留月寫賀詞的表情,漂亮的雙眼微微眯着,璀璨又明亮,嘴角噙着笑,
矜持又灑脫,自信又笃定。
許多江留月畏畏縮縮的站在角落,焦躁的咬着自己的指頭,扯着衣服惴惴不安的小可憐的表情,
仿佛都褪色的模糊不清了一樣。
但那表情,不過是稍縱即逝,江留月現在還是習慣性的垮着肩膀,大眼睛圓圓的,說話之前先咬
咬嘴唇,當然是很可愛,卻總是……
權志龍搖了搖頭,他大概真的不喜歡寺廟,腦子都不清不楚的想什麼呢。
“要是寫那個字體,就寫不下啦。”
江留月還在解釋。
權志龍卻有點氣悶,他也覺得自己不可理喻莫名其妙,便伸出手,拿過紅綢子,找了一根粗壯的
樹枝,牢牢的綁了上去。
紅綢翻飛在枝桠上還壓着雪的松樹上,翠綠雪白和鮮紅,上下翻飛,美的有些驚心。
他們是今年第一對綁上姻緣綢的情侶,仿佛獨占了整棵樹和整座寺廟的保佑一樣,權志龍又稍微
安心了一些。
江留月的圍巾和帽子都還放在走廊下的長椅上,這會小臉都凍紅了,權志龍就解開自己的圍巾,
把長長的圍巾也繞在她的脖子上。
兩個人因此不得不貼在一起站着,沒一會,權志龍就從背後牢牢地抱住她,将她摁在自己溫暖的
懷裡,臉頰緊貼着她的臉頰。
他們不說話,也不接吻,就那麼站着,都看着那紛飛在枝桠上的紅色綢布。
“……回去吧?”
很久之後,權志龍才小聲的說道。
“嗯。”
江留月點點頭,卻不動。
她不動,權志龍也不動,還是抱着她,舍不得松手。
“再一會吧……?”
他又喃喃的說道。
“嗯。”
江留月又是點點頭,乖巧得不行。
權志龍忽然覺得鼻酸,他将她抱得更緊,貼在她耳邊輕聲的說話。
“我愛你。”
江留月聽的習以為常,耳朵有些酥麻麻的,她偏偏頭,嗯了一聲。
過了一會,權志龍深吸一口氣之後又說話,聲音低低啞啞:
“佛祖在上。”
江留月一愣,有些好笑,想笑,卻又笑不出,隻是忽然覺得鼻酸,眼圈發熱發燙,眼淚流下來也
不做聲,隻是很用力的點點頭。
她的後背貼着權志龍的心跳,穩穩的,很有力,一毫一分也不亂。
并不需要用什麼神佛來保證,她明明白白的,聽得到。
下山的時候天色有些暗了,權志龍走在下面,手扶着江留月,兩個人慢慢的從山上往下走,走到
平底又要走上坡路的時候,權志龍就蹲下來,招招手。
江留月習慣性的爬上去,小腿一蹬夾住他的腰,屁股一拱就上去了,手摟着他的脖子,臉埋在他
的肩膀上。
按照大嬸說的話,巷子的最盡頭過果然有一家水果店,江留月先看見,嚷嚷着給權志龍聽。
權志龍卻拍拍她的小屁股,示意她往牆邊看。
“呀!”
江留月驚呼起來。
巷子盡頭,一家紅色的矮牆上,一簇綠色抽出來,然後綴滿一條長長的嫩黃色花朵,嬌嫩羞澀。
原來冬日已經走到了盡頭,春天的花,已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