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就在剛才,門鎖打不開,燈光熄滅的一瞬間。
他以為一切都是幻夢,是自己的錯覺,那個孩子又一次不告而别了,跑到這個廣闊的世界裡他不
熟悉的角落裡去了。
從以前開始,江留月就很擅長逃跑。
不管發生了什麼,她就像是森林裡那美麗卻虛幻缥缈的白鹿一樣,轉眼之間就消失在茫茫林海之
中。
那他又是什麼呢?
【你在玩弄我嗎?這還算是愛情嗎?】
江留月對自己真的是愛情嗎?
【你們公司是不是有個叫做Alice的?】
【她最近在釜山很有名啊,你不知道嗎?】
【不知道是誰在網絡上公開了很多她在釜山的照片,據說電視台推出的新節目裡,也有意思要她
來固定出演,這是什麼人啊,一來就是SPP的贊助。】
【SPP家的太子爺似乎對她很有意思啊,我聽說了不少的傳聞。】
【我看到了照片,是挺好看的,像是仙女一樣。】
【幹嘛~~~你還看上人家啦~~少做夢啦~】
【嘛,那種女孩子,以後大概也會嫁給那種少爺,和我們這樣地下玩音樂的,沒有什麼關系和可
能吧。】
釜山的夜店裡,那個帶着自己玩過地下的大哥一樣的人說着這樣的話,表情是那麼的坦然和理所
當然。
權志龍第一個反應是要跳起來反駁。
怎麼可能!!
那個孩子是我的!!
是我的!!!!!!
然而他沒辦法反駁,甚至說不出話,隻是端起手邊的酒杯,一揚而盡。
那個孩子是他的。
就像是這滾下喉嚨的烈酒,胸口跳動的心髒一樣,是屬于他的呀。
從一堆群魔亂舞的人裡踉踉跄跄的逃出來,權志龍和江留月打了一個電話。
他抽着煙,喝着酒,蹲在地下PUB的後街,髒兮兮的鞋子踩着髒兮兮的地,不遠處是什麼小動物
鑽來鑽去的聲音。
江留月的聲音就像是大海的浪潮像是森林的鳥啼,幹淨清澈的從電話那頭傳過來的瞬間,權志龍
忽然不敢說話。
“志龍哥?”
“……嗯。”
沒出息到要哭出來,隻能咬着煙,靠着牆,縮在陰影裡。
“怎麼了?”
怎麼了?
沒怎麼呀。
想你了呀。
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志龍哥。”
權志龍猛然驚醒,眼前是卧室熟悉的天花闆,他躺在床上,上衣被解開了,屋子裡開了冷氣,呼
吸仿佛也自由了一些。
江留月端着一杯熱牛奶跪坐在床頭:
“起來喝點東西吧。”
權志龍慢吞吞的爬起來,接過了牛奶,卻沒有喝,而是放在了床頭櫃,自己坐起來,把江留月扯
過來抱在懷裡。
她的身體柔軟而涼爽,帶着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權志龍忍不住貪婪的大口呼吸,将懷抱收的更
緊。
“工作很累嗎?”
江留月軟軟的問,小手撫摸上他的後背,輕輕的順着。
不是這個。
你不懂。
“辛苦啦,我們哥哥。”
江留月小手改為捧着他的臉,然後親親他的額頭。
她的手特别的冰。
權志龍反手握住那纖細的小手,淺褐色的漂亮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江留月。
“怎麼了?”
江留月愣住,又問道。
【你為什麼去釜山了?】
權志龍張了張嘴,薄唇忽然露出笑意:
【去了釜山看到了誰?】
“太久沒看到你,想。”
“什麼呀。”
【在釜山碰到了什麼事情嗎?】
不能問。
不能問。
會逃跑的。
……所以死也不能問。
“哥不是說明天才到嗎?永裴哥呢?沒有一起回來嗎?那麼晚了,多危險啊。”
哄着權志龍喝下牛奶,江留月小聲的抱怨着,收拾着杯子。
“我做了個噩夢,所以連夜趕回來了。”
“噩夢?”
江留月一愣,然後失笑:
“夢到我逃跑了,所以才那麼生氣的回來嗎?”
“是呀。”
權志龍伸手摸她的臉,大拇指輕輕地摩挲着她的肌膚和輪廓,殘缺的指甲上露出新鮮的翻出來的
皮肉。
他啞着嗓子說:
“太可怕了。”
“隻是做夢而已啦。”
江留月說着,站起來準備把杯子送到廚房去。
“我知道是做夢而已啦。”
權志龍趴在被子上,懶洋洋的看着她,忽然想到什麼開心的事情一樣笑到:
“你怎麼可能看着我去死呢。”
江留月猛然愣住。
“baby。”
權志龍坐了起來,他蹭啊蹭的蹭過來,雙手撫摸着江留月的臉,淺褐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
她,一字一句的問道:
“你不會這樣對我的,是不是?”
他的聲音很輕很輕,甜蜜的男中音像是缥缈的煙氣一樣,瞬間就彌散開來。
“你是愛我的,對吧?”
他又問道。
“畢竟我那麼愛你。”
他又忍不住補充道。
“對你那麼好。”
最後,他又忍不住下了結論:
“你一定不忍心的。”
權志龍的手又一次抓住了江留月的肩膀,這個姿勢,特别像是扯住了蝴蝶翅膀的惡劣孩子。
孩子明知道飛翔是蝴蝶的本能。
他早就知道。
江留月對他的感情到底是不是愛,權志龍沒辦法去證實。
畢竟這個孩子碰到他的時候太年幼了,她的感情還是一張白紙的時候,被他惡意的塗抹,甚至有
些畸形的被他一點點教導着養大。
甚至這個孩子可能一輩子都不懂的什麼是正常的愛情,也沒有辦法體會到自己現在這樣的痛苦又
喜悅的心情。
但是,那根本就不重要。
“是啊,因為我最喜歡志龍哥了。”
不管别人怎麼說。
這隻美麗的蝴蝶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