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敷當在這混亂現場看到賈敬的那一瞬間,便明白了賈敬先前所說的計劃裡,怪異所在。
賈敬與他說的計劃裡,将所有人都安排妥當,卻唯獨他自己的安排,含糊其辭,隻是說去溫泉莊子待着。
可面對這麼一件緊迫複雜的事情,賈敬又怎麼可能将自己置身事外?
他怕是早就将自己安排好了,又怕賈敷反對,便直接給隐了去。
“當真的長成了,注意大的很!”賈敷氣的牙癢癢,“盡胡鬧!”
待這事了畢,他定要和他上上規矩。
賈敬隔着官道與賈敷對望,見自家兄長那模樣,自然猜到兄長是氣着了,心虛的抿了抿嘴。
不過,他既然已經決定這樣做,便沒有現在掉頭回去的道理。
他今日,必須在場。
而就兩人對視的這一眼,被他們圍堵在官道中間的賊人頭領也瞬間明白,自己糟了算計!
隻見那賊首面色一變,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立刻下令:“殺!”
他們的目标從始至終都是賈敷,一聲令下,所有人皆毫不猶豫地向賈敷的方向撲去。
“圍了他們!”賈敬擡手直指前方,他剛剛故意暴露自己,就是想要試探一番。
現在賈敬可以确定,這群黑衣人即便看到自己,也依舊緊盯着賈敷,是想要至賈敷于死地,也想隻攻一個地方,從而突圍。
既然如此,怎麼能讓他們跑了?賈敬直接命人黑衣人後方包了上去。
賈敷見黑衣人全朝自己的方向來了,心裡放松了幾分,利落地抽出馬側一旁懸挂着的弓箭。
“來得好!剛好拿你們試試爺的弓,看看這些年沒用,鏽了沒有。”
賈敷作為甯國府的承爵人,近些年給京中衆人的印象,大抵是溫文爾雅的世家公子。
如其他人一樣,平日裡也不過是品茶看戲,行為舉止在規範中,從不出格。
可現在的賈敷,肆意笑着,語氣張揚,眼裡兇意盡顯,與平日裡的模樣,大相徑庭。
賈敷說完,迅速搭上一支箭,拉滿弓弦,眼睛眯起,瞄準了沖在最前面的一名黑衣人。
“咻!”
随着賈敷的果斷松手,弓弦上的箭矢彈出,如閃電般射出,直取那名黑衣人的胸口。
黑衣人蒙着面,僅露出的那雙眼滿是驚恐。箭速極快,他壓根來不及躲避,鋒利的箭頭便直直插入黑衣人的胸口,慘叫一聲,倒地不起。
為首的黑衣人詫異地望着賈敷,見他動作流暢,臂力驚人,射出的每一支箭,都精準有力,宛如奪命的修羅。
是了,賈代善當年有一夫當關之勇,他的兒子,又怎麼可能是富貴堆裡長出的錦繡草包?
隻是沒想到,竟然讓他藏拙這麼多年。
黑衣人眼裡的狠意又深了,下手愈發淩厲起來,今日的任務,必須完成,絕對不能讓賈敷活着回去。
“不必留活口!殺!”
賈敷靈活地駕馭着馬,與無限逼近的黑衣人們周旋,盡可能的保持距離,不給他們近身的機會。
這些黑衣人明顯是死士,即便人數遠遠少于賈敬賈敷所帶來的護院,憑借他們不怕死的勁頭以及實戰實力,攻勢如蠶食一般慢慢逼近,賈敷身邊跟着的護院一個個倒下。
就在黑衣人即将要将賈敷團團包圍之時,賈敬方才指揮地護院已經追上,對黑衣人們圍追堵截。
而賈敷見狀,直接揚鞭朝後退去,黑衣人為了脫離後方賈敬一行人的掣肘,不得不加快速度,緊追着賈敷而去。
忽然,黑衣人首領追着追着,隻覺得有些怪異,他猛地一拉馬頭,驟然轉身,緊接着便看見一枚箭射來,然而那箭不是朝黑衣人射去的,是朝一旁的一顆大樹。
樹枝被利箭射下,“嘭!”
“嘭嘭!”
茂盛的草叢中瞬間繃起數十根麻繩,馬腿裹挾着麻繩,瞬間打着絆。
接二連三地倒地聲,黑衣人身下的馬全部因麻繩裹腿轟然倒地,斜躺在地上發生“嘶嘶”嘶叫聲。
黑衣人也随着馬匹倒地,紛紛從馬上跌落下來,狼狽不堪地摔在地上,摔得四處滾落,四仰八叉。其中許多人砸在地上後,都發出了尖銳刺耳的慘叫聲。
“啊!”
賈敬緩緩放下手中的弓箭,他冷冷地凝視着地上那群因為疼痛而不自覺蜷縮成一團的黑衣人,那雙冷若冰霜的眼裡,還有着微不可察的嗜血和快意。
上一世,他曾親自去勘探過賈敷出事的地方,根據現場遺留的痕迹以及馬匹達的死狀,他推斷出賈敷的馬匹正是被他們用這樣的方式絆倒,導緻賈敷摔下馬背。
而地上則鋪滿了他們事先準備好的尖利碎石,以此來僞造賈敷意外墜馬身亡的假象。
這次,他精心策劃,提前布局,就是為了讓這些人也親身體會一下這樣的感受。
他曾經每每入睡時,無數次夢見的死法。
這就是賈敬沒有提前告訴賈敷的計劃,這也是他為何一定要來這裡的理由。
他不僅要救下兄長,還要親手了結自己的噩夢,失去親生兄長的噩夢。
賈敷聽見身後傳來的異動,急忙轉身,被眼前這一幕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