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魯伊已經十六歲了。
在赤土的國度裡,在而今的這個時代。
十六歲的孩子已經默認是一個成年的人,而非孩子。
傳說,偉大的先王,萬王之王,凡人唯一合法之王,地上的阿蒙奧爾瑪茲在十六歲時就已經能夠奉大主人的神谕,在鎮靈之母利露帕爾的幫助下,統一鍍金列國。
而他的子嗣,強大如帕維茲者,強大如希琳者。
也在十六歲這一年紛紛踏入了政壇,行駛着他們生來就有的,高貴又無上的神聖權利。
往往聲音還未落下,就震懾的所有卑賤的奴隸,子民,高貴的貴族或者神聖的鍍金列王。
震懾的他們莫敢不從。
而赤土的普通凡人,甚至生來就卑賤的奴隸們。
十六歲的時候,也往往是脫離父母的撫育或主人的施舍,而踏上社會的時候。
就連過往的鍍金列王時代,十六歲的孩子也基本上可以從祭司傳播的知識中畢業。
所以利露帕爾在希魯伊過十六歲生日的時候,第一次嚴肅的要求他。
“希魯伊,我的孩子,我的小獅子。你已經十六歲了,你明白它的意義嗎?”
十六歲的希魯伊已經從十二歲的可愛男孩長成了一個風華初開的精緻少年。
帶着黃金的手镯和腳镯,用月光一樣的白銀,藍天一樣的大河石,以及各種名貴石料,珠寶。
點綴着它裸露在外的大片褐色肌膚。
又佐以讓人迷醉的沉香,大綠洲的月蓮,修飾他烏黑發亮的長發。
這番打扮之下,就算是在财富之國璃月,也必會被人吐槽為行走的珠寶架。
珠寶,是修飾貴氣之物,也讓一臉怯懦的希魯伊被硬生生的被修飾成了腼腆。
貴胄的腼腆,王子的腼腆。
而不是怯懦的如同對别人命令唯命是從的奴隸。
希魯伊當然明白利露帕爾話中的意義。
他有點坐立不安的低下頭,也不敢看利露帕爾,喏喏了半響才鼓起勇氣,看着利露帕爾,點點頭。
“我明白它的意義,母親大人……”
他還是有點難過都低下頭,淚花在眼中打轉。
十六歲的生日一過,也就意味着他就要離開唯一對自己好的母親。
離開這個他唯一的家了。
意味着。
他将不再是孩子,不再是母親的小獅子。
而是要學會長大,學會成年,學會成為一個獨立自主面對困難和人生的成年人。
……可他還沒有做好準備。
盡管他在很早之前就有了對這一天的準備,盡管他從未見過同年人的成年禮。
但他也想過很多很多種自己成年,而後獨立出去的情況。
但想象是想象,真正的來到這一天的時候,希魯伊還是感覺無比的手足無措。
就仿佛,一直以來的避風港,一直以來可以讓他安心的地方,突然間塌了。
他也想要獨立,也想要長大,成為利露帕爾希望的樣子。
……但他很難做到,他不知道要怎麼去那樣成長。
這個從小就活在帕維茲所來帶來的恐懼,活在利露帕爾有意識的孤立環境,活在随時随地都可能降臨的痛苦,活在利露帕爾為他構造的小世界中的希魯伊。
就像被精心呵護的花朵。
而現在,呵護這朵花的玻璃就要消失了,它要自己獨立面對風,面對雨。
面對酷日和秋雪。
這一切都讓他手足無措,不知到要怎麼辦。
他根本就不是在正常的環境中長大的孩子。
無有童年,無有少年,他什麼都沒有。
隻有利露帕爾,隻有在無數次暴力的痛苦中,溫柔關懷他的母親——利露帕爾。
利露帕爾完全不準備如同以往一樣溫柔的呵護希魯伊,她看着希魯伊,殘酷的告訴他。
“雖然你一直叫我母親,但我必須告訴你,我從來不是你的母親,你隻是我撿來的孩子,從卑賤的奴隸們之中撿來的孩子。”
本來還低頭不敢看利露帕爾的希魯伊突然一怔。
他下意識的擡起頭,看着利露帕爾,嘴巴張開,就想要喊媽媽,但又生生止住。
最後,他的呼吸都好像要停下了。
利露帕爾很滿意希魯伊的反應,她笑了起來,是很溫柔的笑。
“所以我本就沒有義務來撫育你,希魯伊。我已經照顧了你這個從來不被需要的卑賤者十六年。”
“恩賜你吃穿,恩賜你知識。”
“恩賜你名貴的出身,高貴的榮耀和奢侈的生活。”
利露帕爾停頓了一下,她看着希魯伊,仿佛又嫌不夠的說。
“這些都你要加倍報答給我的,希魯伊。”
“你必須出去,去闖蕩一番事業,從最低賤的地方,爬到讓我滿意的階級。”
“你雖然不需要從奴隸開始,但你接下來就要從最低賤的平民開始。”
“你要成為領主,成為貴族,成為大貴族,成為鍍金的王……”
“而後。”
利露帕爾停頓了一下,她看到希魯伊的表情已經完全空,完全的陷入了迷茫中後。
這才吐出了下文。
拔高着聲音,如同尖叫一樣都刺激着希魯伊瀕臨崩潰的神經。
“成為萬王之王。”
說完了這些後,利露帕爾再也沒有看希魯伊,留着他傻愣愣的乖巧的坐在坐位上,轉身就走。
不過,在她就要出門時,她突然聽到了希魯伊的喊聲。
她扭過頭去,就看到希魯伊已經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抽噎着看着自己。
希魯伊在哭着說。
“媽媽,媽媽,我,我,我……”
他我了半天,卻還是說不出下文。
明明已經知道自己不是利露帕爾的孩子,卻還是本能的,固執的在喊着媽媽。
利露帕爾提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