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歌莉娅從未想過。
自己那注定的悲哀又聖潔的命運會在一天被打破。
在這個已經被那天上的主規劃到無窮未來的世界裡。
她曾如此的堅信着主的光輝,堅信着主将帶領祂可憐的造物們走向那光榮聖潔的方向。
但此刻。
她動容了。
并非不堅定主的意志和天理,而是動容于,這命運之外的強大意志。
何等灼熱,何等幹涸。
那是與孕育生命的胎海完全相悖的力量,是生之敵,是純粹的死和絕望。
隻是瞬間,厄歌莉娅就發出了凄痛的哀嚎,她身邊的純水精靈們也痛苦的四散逃開。
更可怕的是,就連胎海都在大片大片的蒸發。
光輝和痛苦之中,她聽到了一聲傲慢至極,帶來無盡絕望的,如同沙暴一樣兇猛野蠻的聲音。
“我要糾正你。”
“在這裡,人并不對神背負罪孽,能下達判決的,隻有人自己。”
“他們甚至連決定命運者也能裁判,贊美我的崇高和純潔吧。”
厄歌莉娅痛苦的躲避光輝,胎海洶湧的暴動了起來,化作重重洋流,在純水精靈們一起的擁護之下,将厄歌莉娅保護了起來。
隔絕灼熱的陽光,避開了那她也必須避開的,須彌太陽之神的威光。
整個胎海都暴動着卷起洶湧的洋流将那顆砸如胎海的太陽席卷壓制,推離厄歌莉娅。
遮掩,鎮壓其灼熱和光輝時,也在大片大片的被蒸發。
厄歌莉娅痛苦的呻吟着,卻很堅定的看着那逐漸遠去的太陽,對他說。
“不滿足于天上的主所規定命運的迷途人啊,你在做着必然敗亡又亵渎的事,你是撒旦,是那魔鬼。”
“你不理解你在愚蠢又亵渎的做什麼,你在讓這個世界曆經不應該存在的悲哀和慘劇。”
厄歌莉娅的聲音依然溫柔,語氣卻逐漸堅定。
“我要阻止你。”
“在這裡,造物者應當背負創造者的罪孽,能下達判決的。”
“隻有創造者和命運,因創造者賦予其生的存在,命運又指引它光輝的未來。”
“贊美主的純潔和榮耀吧。”
這位聖潔又虔誠的女神在洋流中翩翩起舞,胎海是舞台,洋流是配樂,精靈是舞伴。
她優雅的随着旋律和洋流來到太陽的面前,随着歌聲和旋轉的舞步将光輝掩蓋,将殘暴和武力驅逐。
留下德行,愛,聖潔和慈悲。
失去了光輝之後,太陽終于顯露出了它真正的樣子。
正是阿蒙。
此刻的阿蒙發尖散發着紅色的光暈,他絲毫不為厄歌莉娅的慈悲所動。
但是。
縱使他的意志如此的堅定,威權的力量如此強大。
他的軀體卻依舊違背了意志,不得不暫時屈從與胎海的力量。
阿蒙被壓制了。
而且是被徹底的壓制。
但是厄歌莉娅絲毫沒有安心,她反而非常的憂慮,舞步和節奏也逐漸加快。
果然,沒多久,她就聽到了另一句話。
不是阿蒙的話,而是溢滿了智慧,同樣屬于生命的話。
生命的旋律,不屬于胎海的,另一個完全陌生的生命旋律強勢的插入了她的舞步之中,讓她的節奏微微一亂。
那旋律說啊。
“至純的女神啊,這個世界的生命母親。”
“若創造智慧不賦予自由,那創造智慧的意義何在?”
隻是一句溢滿智慧又很平淡的話語,卻讓厄歌莉娅背後的旋律直接黯然失色,這是一句絕殺。
是啊!
創造智慧又不賦予自由,那創造智慧的意義何在?
沒有自由的智慧,智慧不能依據智慧自我而決定命運,那智慧又區别與無智慧什麼?
強大的邏輯和智慧力量,連帶着地脈的強大數據直接沖擊了厄歌莉娅的舞步,瞬間就讓厄歌莉娅的舞蹈亂了。
而後,樹木自胎海而生,那是至純至性至真之物,亦是至善之物。
另一個同樣可以認為是生命的神的高挑女神出現在了阿蒙身旁,她的發尖亮着綠光,屬于生命演化和智慧的溫和光芒一下子照耀的整個胎海光亮一片。
也讓大量的純水精靈直接被那句話渡化,紛紛停下了和厄歌莉娅的起舞,思索着變成了綠色,竟然直接倒戈成了樹王的眷屬!
這一下子就刺激到了整個胎海,尤其是厄歌莉娅身邊最近的純水精靈,芙卡洛斯。
她主動拉着沉默的厄歌莉娅起舞,胎海又一次暴漲,恰如月亮引起了潮汐。
暴漲的胎海力量卷起了更大的洋流,把樹木和太陽推遠,也重新讓那些綠色的純水精靈找回了自我,變成了原來的藍色。
厄歌莉娅繼續順着洋流追擊,但她的臉上溢滿了痛苦。
樹王力量的加入讓阿蒙的軀體也擺脫了胎海的絕對壓制,那怕她現在憑借主場優勢,也幾乎無法同時壓制這兩位神王。
胎海水不斷的被蒸發,又不斷的成為樹木的養料,甚至洋流都被深深的阻礙,不在流暢。
猶如被偉力橫切一樣,硬生生的形成了一片真空帶。
她說。
“智慧的自由固然可貴也是意義,可那天上的主啊,祂超越智慧與被造物,知性和智慧更在造物之上。”
“聽祂的聲音,追随命運的足迹,正是智慧自我抉擇又超越自我的升華聖迹。”
“恰如輕聚于重,水凝與冰。”
樹王的話被駁倒了,不過并不完全。
顯而易見,厄歌莉娅已經沒有更多力量了。
這時候,就像她不想發生的那樣,第三句話插入了進來。
又是一個陌生的聲音。
“可我不想追随命運,也不想聽從創造者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