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神明,不是雷穆斯。
不過這具體的信仰在波愛修斯的觀念裡,實際上就是一回事。
雷穆斯就是黃金樂章,正因為雷穆斯創造了黃金樂章,祂才是雷穆斯。
這是一個概念,不可分割。
也就是,神明既未來。
神殿的摧毀引起了大量的騷動,甚至可以說是整個國度的大地震。
波愛修斯和衆樂師能夠看到,随着神殿的被摧毀,本來已經臣服的蠻族人們紛紛的暴動了起來,重新開始武裝自己,對着魔像的軍團發起必死的沖鋒。
波愛修斯和衆樂師對此越發困惑,越發不解。
困惑于,這些蠻族明明已經都怕死的投降了,為何還能提起勇氣,發起必死的反叛?
但波愛修斯并沒有研究這行為背後的邏輯,他隻是冷淡的告訴自己的軍團。
全部殺了。
誰叛亂就殺誰,一如他以往征服那些不安分的蠻族。
隻要殺的夠狠,這些蠻族自然會聽話,聽得到話!
伴随着神殿的倒塌,信仰支柱的崩塌,鐵穆山之地接連發生了延綿數天的叛亂,各地烽火暴起。
波愛修斯的軍團自發行動,這些自不量力的叛亂迎來的,是最為殘酷鐵血的鎮壓。
殺到最後,等波愛修斯回過神來時,這片地域上都沒多少人了,遍地斷肢殘骸,鮮血甚至都污染了不小的河流,把蔚藍的水染成了紅色。
不過好在叛亂終于被打壓下去了,但同時打壓下去的,還有鐵穆山之地所有赤土子民的靈魂和意志。
他們痛苦麻木在街道上遊蕩,服從着波愛修斯和軍團的命令,麻木的接受雷穆利亞的文化和制度入侵。
波愛修斯本以為他們會在光榮的雷穆利亞文明中得到升華和感恩。
一如當年的他那樣。
但他很快就發現他錯了,甚至是遠遠錯了。
還幸存下來的這些蠻族人們,不但不如之前,之前雖然抵觸,但到底還能聽到雷穆利亞的聲音。
而現在,這些幸存而沒有叛亂的人,他們麻木的聽着波愛修斯與樂師的講解和教育,對于任何問題都隻是卑微的應着是,且一個個都明顯的承受着波愛修斯不理解,卻肉眼可見的折磨。
那是自我的折磨。
幸存的人都是怕死的人,或者說在捍衛信仰和保全自己的生命中,選擇了後者。
這對于一直強調信仰,還承受大主人恩惠的須彌人來說是不可接受的。
就好像自己親手砸碎了自己的全世界。
當年希魯伊承受的東西,這下子輪到整個鐵穆山之地的人了。
這樣的自我折磨和對雷穆利亞的恐懼下,接受雷穆利亞的文化?接受雷穆利亞的光榮?
這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
正常人的已經被殺光,那留下的,自然理所當然就是真正的,唯唯諾諾隻能應是的奴隸了。
波愛修斯不解這些現象,但他知道,他必須要改變。
雷穆利亞的征服是來帶來榮耀和開化,而不是如同野蠻人一樣進行徹底的摧毀和掠奪。
他召集了一衆樂師,開始商議這肉眼可見的問題。
雖然現在還比較早,對于須彌的征服還沒有完成。
但現在已經是思考征服後如何治理問題的時候了。
樂師們輪流發言,有強調在殺一遍的,也有強調軟化政策的,有強調把他們全部遷移到雷穆利亞本土的……
各種各樣,都是理論,但也隻是理論。
波愛修斯一聽就知道不靠譜。
直到有一位樂師,剛剛從後方來到這裡的樂師,他如是對波愛修斯說。
“榮耀的波愛修斯,大調律師。”
“我們這次征服的須彌和以往的蠻族并不盡同,他們是擁有自己的文化的。”
“盡管這文化落後而野蠻。”
“但若我們一味的打壓他們的自我,征服并摧毀他們的所有,那他們也會着他們的文化而死去。”
這位樂師已經很老了,比波愛修斯還要老些,半截身子都已經行将就木了。
明顯很快他就要自覺進入魔像的軀體之中了。
但他充滿智慧的說。
“雷穆利亞的榮耀高于蠻族的奴隸制,我們的文化和榮耀必然征服他們,他們也必然甘願被征服。”
“我曾經居住于這片土地許久,我知道的比你更多。”
“我們不需要摧毀神殿,隻需要給他們時間,他們自己就會摧毀這須彌主人們的神殿。”
波愛修斯很詫異這個回答,他看着老者很久,忍不住問他。
“波律斯,那你覺得我們征服這蠻族的帝國,要多久?”
老者沉默了一下,說。
“三代人,我們隻需要征服他們三代人。”
“民主和榮耀的榮光,追随神明建立未來和理想,比向神明索取更适應人類和文明的方向。”
“我們的制度,文化以及德行。”
“均優于他們,所以。”
“我們隻需要征服他們最多三代人,他們的子嗣後輩,就會親自摧毀野蠻。”
“隻需。”
“三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