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鏡之中一如既往的播放着榮耀軍團與智慧之城的境況。
隻不過屬于阿蒙的那面鏡子,此刻卻是徹底的空白。
阿蒙已經離去了許久,連同阿佩普一起。
但剩下的三位神明卻動都沒有動過,一如既往的坐在自己的神座之上。
他們在觀禮,也在論道,在讨論着兩個國度統一,融合之後的種種。
也讨論着阿蒙。
雷穆斯他掃視着那些堪稱亵渎的研究和報告,在阿蒙離去了許久許久的當下,終于開口了。
他輕聲的詢問自己新的兩位摯友。
那智慧和歡樂的神明。
“我的摯友們,你們說。”
“阿蒙他到底是什麼樣的神明?”
阿蒙,他到底是什麼東西?
兩位女神都聽出了雷穆斯的未盡之言。
她們相視一眼,皆沉默。
就像雷穆斯問的一樣,她們的心中其實也有這樣的問題,或者說想法。
隻不過這個問題,這個想法并不重要,所以她們一直也沒有在意過。
但雷穆斯不同。
他在意了。
所以雷穆斯不解,雷穆斯震撼,雷穆斯恐懼。
因為他在阿蒙身上,仿佛看到自己一直為之抗争的命運。
他看到了阿蒙那一切表象之下,那幾乎超越他理解的本質。
那是神明嗎?那是神明的本質嗎?
不!
從來沒有不愛人的神明。
也從來不會有不愛人的神明。
因為這是天上的法,這是規劃之中的規劃。
當阿蒙宣告他不愛人,宣告他的威權淩駕于正法之上之時。
他就已經不能算“神明”了。
在衆神眼中,他是“非神”之物。
明明是因原初的碎片而登臨偉大之座,卻又奇迹的超越了原初力量的影響。
而後結合阿蒙那璀璨的各種成果,以及那無與倫比的威權理念,力量。
阿蒙。
阿蒙他已經超越了衆神所能評價的領域。
雷穆斯震懾于阿蒙的本質,震懾于那阿蒙口中的威權。
但他也同樣被其折服,真正的,不自量力一樣的認為。
這或許正是能夠抗争天上的主的力量。
那因阿蒙而改的神聖規劃,就是鐵證。
黃金的大宮之中,衆神的席位上,那是許久許久的沉默。
直到好些時間後,才終于有白發綠眸的高挑女神發話,回應了雷穆斯。
“這不重要,我們知道。”
“他是威權的神,他要反叛那四重影子的主人,他要消滅他的統治者。這就足夠了。”
“他不會屈服于任何他應該屈服的東西,就像他當年說的那樣,他不接受任何存在對他的統治,那怕是造物主也不行。”
這位智慧之神也陷入了沉默。
衆神之間又是一陣陣的相視無言。
直到好半響後,才有另一位女神接了智慧之神的話。
她說。
“廣天之下衆臣民的王啊。”
“在我的眼中,在我那被劇毒所荼害的眼中。”
“阿蒙,他或許是真正的,比我們更完善,也更靠近有翼者的,真正的神明。”
“他的欲望,他的妄想,以及他的理念,他的威權。”
“那實在是太過堅定,太過令我震悚。”
“磨損的法則镌刻于衆神之上,無有神明能夠逃過。但磨損的法則,隻是讓我們逐漸失去人性和知性。”
“可阿蒙不一樣。”
花神也沉默了,她沒有繼續往下說,因為她潛意識裡也不是很确定這個不一樣是什麼不一樣。
阿蒙是被磨損了嗎?
那真的是磨損嗎?磨損有這樣的威能?
又輪到了雷穆斯發言。
這位普世的調律師深深的看着兩位女神好一會兒,這才從音樂方面開口了。
他說。
“我震懾于阿蒙對我樂章的理解。”
“明明他不過短暫的認識和學習,他卻前進了我都無法理解的程度,他甚至要超過我了。”
“他可以成為最好的調律師。”
他看向了樹王。
樹王也就接話。
“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麼,你們不想承認的那個問題,我來告訴你們。”
她昂起頭,看向了天上。
“或許就像阿蒙心底深處所想的那樣,我們,或者說除祂以外的衆神!”
“都是天上的殘次品,包括我在内。”
花神的表情複雜。
“是啊,我很早之前就有這樣的感覺了。”
“或許是深淵對我的荼害,也使我更早的在誘惑下走上了靠近阿蒙的路途。”
“也因此,我更早的,或許有了理解。”
她突然大聲說。
“我依然愛人!”
她的聲音又低落了下去。
“但是我總是會想,人和神的區别到底是什麼?我每次看到阿蒙,看到阿蒙那狂妄,愚昧,又無所顧忌的傲慢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