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風吹拂。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從這廣袤浩瀚的大湖邊上望去,一輪初日帶着炫目的白光,仿佛希望般從那大湖遙遠的另一端冉冉升起。
日光照耀在大湖上,波光粼粼,那波光甚至都有些炫目了。
晨起的源種們也相繼魚躍出了水面,鲸鳴帶着波浪或海鷗的晨歌,伴着清爽的海風撫慰了四方。
悅耳動聽之餘,也顯得一切都生機勃勃。
就像……昨日的昨日。
昨夜的伊黎耶并沒有睡好,她今天起來,精神狀态明顯萎靡了不少。
但顯然,她沒有休息的機會。
因為她的追随者們,曆經戰敗的動蕩與一夜的休整,此刻已經整裝待發,做好了踏上他們從未知曉真相的,那不存在的路途。
伊黎耶知道。
或許短時間,他們不會懷疑自己,他們依然擁有希望。
但如若時間一長,神迹或者聖杯遲遲不顯,那她半輩子累計而來的威望,也遲早消耗一空。
他們或許仍然不會質疑這場被她包裝的天衣無縫的神聖使命,但必然會有無法完成的疲憊感。
進而放棄,甚至叛變,掀起内亂。
擁有卡卑秃令,擁有真神神谕的卡卑秃人都會堕落,何況她這邊虛假的。
昨夜的伊黎耶沒有睡好,她甚至半夢半醒之間一直受到噩夢和恐懼的侵擾。
她總是夢到和想到那場徹天的大火,那讓人絕望甚至死寂的現實。
人類啊……
在神明面前,為何總是如此的無力?
伊黎耶的心靈很疲憊,但她的面上卻依然習慣性的保持了騎士的姿态。
她義正言辭的說。
“衆騎士的騎士,湖光的追随者,大母神選中的人們。”
“就像我昔日裡一直在找尋的那樣,那純水的聖杯正在那卡卑秃人尚未徹底征服的北方,它被暴君凱撒利魔世的力量所限制,進而卑鄙的通過聖杯和母神的聯系幽禁了我們偉大的母神。”
“但我們高貴的領航人,不滅的至高大母神厄歌莉娅已經恩賜了我神谕。”
“魔王利魔世不敢挑戰母神的怒濤,隻敢以卑鄙的方式,用那肮髒的卡卑秃令限制着聖杯。”
“但他未能支配純水的聖杯!聖杯依然在母神的庇護中。”
“我們隻需要在那北方的邊境,那高海的最北處,即可在母神的幫助下,迎回純水的聖杯。”
“并借助聖杯的力量,令我們的母神自亘古的幽禁中得以歸還。”
“屆時,在大母神的領導和庇護下,我們将徹底摧毀魔神利魔世與那肮髒的白龍,以及卡卑秃人那邪惡的王國。”
這些話當然是假的。
但伊黎耶的這些話,這些信息。
她已經高唱了她都快記不得的歲月了。
如今臨場發揮,結合一下,稍微編撰一下,把零散的統合起來。
雖然這樣具體的神谕肯定是不行的,不利于謊言的編制和進行。
但此刻已經是絕境,伊黎耶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至少。
神谕的解釋權還在她的身上。
而且她知道。
凱撒利魔世的那位大樂師,肮髒的優恩尼娅以及那些該死的非人軍團。
他們的速度肯定是要比她和她的騎士們要快的多得多的。
那些騎士們絲毫不疑,因為過往的曆史已經無數次證明,伊黎耶說的基本上都是對的,少數不對的,也非常明顯是暴君利魔世的阻礙。
且誠實和守信是騎士的美德,那是純潔的一種。
而伊黎耶正是騎士美德的具現,這已經被無數人所見證和證明。
衆騎士皆信任伊黎耶。
一如他們信任神谕。
……
當那至尊因仁慈與愛人而容忍到現在的,那最後的蠻族村落被從高海的億億萬萬的島嶼上抹除,優恩尼娅與奧裡略斯便徹底的征服了整個北境。
這是一個值得慶祝,且必須慶祝,要以最高的級别慶祝的日子。
因這,是雷穆斯那計劃的開端,是那新時代的高堂。
是諸神僭越之妄想的新章!
至此,在這片萬萬裡的高海大湖之上!
雷穆利亞的意志即是天意,雷穆利亞的力量既是真理。
偉大與榮耀的光榮至尊,廣天之下衆臣民及衆水衆方衆法衆民之神王,榮耀,命運,光榮,樂章與歌者之雷穆斯。
即為唯一且至高之神。
大樂章福波斯,也徹底的再此地此刻取代了法圖納,謂之命運。
新的命運,阿如的命運,衆人子與衆神之命運。
借助這個新命運取代舊命運的瞬間,借助那阿如的造物主之權柄。
乃至智慧衆神的幫助,盡管尚未尚完全奪取水的大權,未能将源水,大海,生命的神名與權柄灌注于樂章之中。
但雷穆斯卻已經如同計劃一般的那樣,開始了屬于他自己的登神路途。
畢竟,時機的成熟總不可能十全十美。
他非以原初碎片的恩澤,而以大樂章福波斯,這屬于新秩序命運的力量。
就像阿蒙自阿如中發展出阿蒙知識,并将自我的力量錨定與阿蒙的知識,進而推翻七之循環的至理那樣。
他的意志開始與每一個雷穆利亞人連為一體,他的力量開始無限制的批發神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