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穆利亞對于蠻族的殺戮根本無法觸動厄歌莉娅,那是因為那在厄歌莉娅眼中,根本就不是“死”。
回歸大海,回歸母親的懷抱,怎麼能算死呢?
從一開始,楓丹人,高海人就是不同的。
但此刻。
這些稚嫩的高海人啊,卻是真正的,要離開母親的懷抱,去直面真正的“死”了。
那麼,這就是厄歌莉娅最後能做的了。
她瞳孔的光明逐漸暗淡,但無光的大海卻一如既往的平靜,隻是如同計劃一般的,逐漸的上漲。
她最後說,那聲音溫暖而柔和。
“那些遲疑的孩子啊,就這樣随着逐漸上漲的潮水,回歸母親的懷抱吧。
那潮水溫暖又甯靜,不必害怕,也不必恐慌。
若已經做好了決定,要走向那必然滅亡的未來。
那就!
勇敢的走出溫柔大水的懷抱,走向雷穆斯那堅硬的大理石胸膛吧!”
她徹底閉上了眼睛。
雷穆斯雙手接過了心髒。
他将它按入自己的胸膛,沉默卻肅穆無比的輕放下厄歌莉娅擡起的手。
厄歌莉娅的身體開始逐漸化作比之無光大海的最底層還要純淨的水流。
明明身上依然有着最後深淵的污穢,那是誘惑,那是劇毒。
但那水流确又是如此的純淨,在最後的時刻。
厄歌莉娅還是決定驅逐深淵的劇毒。
隻是這一次,她不是為了天上的主,而僅為了她溺愛至此的,那些最後的純水精靈們。
正如她的話語一樣。
最後的淨水,是那麼的純淨和溫和,也樸實無華,隻是淨水。
正如水隻是水。
那水流逐漸随着海浪遠去,雷穆斯卻拿出了自己那從天上帶來,教會了人子樂律的琴。
也是彈奏了雷穆利亞第一首歌曲的琴。
他演奏了起來,為那遠去的浪聲送行。
歌曲恢宏,但絲毫不見悲傷,甚至洋溢着無比的祝福和激情,那是一種勇往直前,無所畏懼的睥睨。
隻是這一次的激情中,也帶上了很多柔和的曲調。
雷穆斯在這激情光榮樂章中,卻平靜溫和的微微笑。
“不見了,光榮的厄歌莉娅啊!”
“我以雷穆利亞執政官的名義,為你送行。”
更以。
雷穆利亞的名義。
……
茂密雨林的最中央。
教令院的頂層,智慧宮的上層最大廳。
賢者們率着衆多的學者麻溜利落的快速整理着重要的資料,大包小包的打包準備帶走了。
須彌城裡,也有無數的士兵和警衛開始督促尋常的凡人進行搬遷避難。
無論接下來戰争的情況怎麼樣,可以肯定須彌城這一片的雨林區域,大概率是保不住了。
凡人的遷徙避難自有方案,那都是由花神一手操辦的,甚至還有數套備用的。
諸神根本無需擔心,甚至阿蒙這樣不愛人的神明,則隻是單純可惜信件的内容沒有派上用場。
那寄給諸神的邀請函,本來是準備事物完工後把諸神拉過來直接鴻門宴一波送走的,但現在明顯沒有機會了。
此刻的智慧諸神當然是回到了須彌本土,甚至已經開始密切親身的參與到戰況的規劃之中。
花神帶着一衆鎮靈去支援阿佩普了,現在已經和雷穆利亞軍團會和,甚至和納塔打了起來。
樹王現在坐鎮在須彌中央,進行世界樹的統計和具體作戰方案的整理,乃至戰時所有的統劃工作。
無數的蘭那羅則在雨林大綠洲裡開始輔助各地的人員進行遷徙的避難工作。
而阿蒙直接本體站在了智慧和契約的交界線上。
須彌的衆統帥之統帥,七賢僧之一的鳄之王索貝克就侍奉在他的身邊,正在進行戰前的臨陣操練。
索貝克是須彌最為擅長戰争,尤其是全面戰争的,甚至還要強于阿蒙。
所以阿蒙命令他指揮軍團作戰。
但畢竟第一次真正的統轄元能構裝體,雖然之前他就有操練過,但實戰這還是第一次。
這完全不同于人類軍團。
雖然隔着很遠,但塵土飛揚中,阿蒙實際上已經看到那位遠在天盡頭,被一雙岩手捧着的高大男子。
這還是阿蒙和契約之神的第一次見面。
明明是如此熟悉的面貌,是真正的遊戲角色。
常年霸榜人氣的老爺子。
但是此刻卻無法讓阿蒙的心中湧起任何的波動了。
正如之前在會議上的沒有什麼好準備了一樣,此刻。
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阿蒙輕揮赤沙之杖,隻有一句簡短而幹練的話。
“進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