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又要做和事的中人,把李守備并張大财主請到一處,因與他說道:“榮府是我們老爺的嶽家,李守備又是老爺的同年晚輩,你怎敢借着雲大人威勢,挑唆我們老爺與親戚不和?”
張财主唬的不輕,極力辯解道:“是知府老爺内眷逼迫,草民并不敢毀約背親。”
陳言“哼”的一聲:“我們老爺是言科出身、一身正氣,最見不得這樣背信棄義的事兒,不怕與你說,便是京中的王爺閣老有了錯處,我們老爺也是敢參敢奏的,你若不信,再去走旁的門路試試!”
張财主連稱不敢:“是草民的不是,自今之後,再不敢悖逆良心。”
陳言緩了緩口氣:“因着榮國府是老爺的姻親,雲大人又是老爺同僚,為你愛勢貪财,老爺花了六七千的銀子予你善後,隻望你就此改過,不要負了老爺的用心,李大人也當不究過往,莫要為此壞了兒女姻緣方是你們的造化。”
李守備感激不盡,張家雖是财主,失了撐腰之人,哪裡敢與官家争衡?前頭舍了三千兩銀子,又與陳言備下七千兩謝儀,再不敢提退婚之事。
陳言辦結天津之事,自回神都向洪淏複命。
洪淏收了禮單,又賞陳言二百兩銀子,囑咐他說:“不必教賈家知道。”
林海先已收了雲光書信,此刻接着李聞道謝手書,知道洪淏業已料理妥當,自然沒有詳加過問的道理。
過不數日,正逢賈政生辰,甯、榮二處人等都齊集慶賀,林海下差回府,也換了衣服,帶洪淏與林墨前來吃酒,一時間熱鬧非常。
酒至半酣,忽有門吏匆忙進來,至席前報說:“六宮都太監夏老爺特來降旨。”
自代善去後,榮府久不沐恩,聽罷通傳,吓得賈赦、賈政忙止了戲文,撤去酒席,擺了香案,啟中門跪接。
卻見六宮都太監夏守忠乘馬而至,前後左右又有許多内監跟從,他也不曾負诏捧敕,至檐前下馬,滿面笑容,走至廳上,南面而立,口内說:“特旨,立刻宣賈政入朝,在臨敬殿陛見。”
衆人拜俯起身,又請夏守忠吃茶。
夏守忠見了林海,因笑道:“且要回宮繳旨,倒是耽擱不得。”說畢,也不及吃茶,立時乘馬去了。
賈赦賈政不知是何兆頭,都把林海圍攏起來。
洪淏在旁說道:“夏太監是坤甯宮總管,他來傳旨,自與朝政無幹,或與府上小姐前程相關亦未可知。
衆人恍然大悟,忙換衣服,進宮去了。
雖有林海開解,可卿之事未料結果,賈母等合家人惶惶不定,不住的使人飛馬來往報信。
洪淏挂念黛玉,因與林墨說道:“我教雪雁煨了參湯,你去用了,過會子再來。”
黛玉與林墨各自去了,又過兩個時辰工夫,忽見賴大等三四個管家喘籲籲跑進儀門報喜,說些“奉老爺命,速請老太太帶領太太等進宮謝恩”之語。
賈母正心神不定,在大堂廊下伫立,邢夫人、王夫人、尤氏、李纨、鳳姐、迎春姊妹并薛姨媽皆在一處,聽如此信至,忙喚賴大進來細問端的。
賴大禀道:“小的們隻在臨敬門外伺候,裡頭的信息一概不能得知,後來還是夏太監出來道喜,說咱們家大小姐晉封為鳳藻宮尚書,加封賢德妃,後來老爺出來亦如此吩咐小的,如今老爺又往大明宮去了,速請老太太領着太太們去謝恩。”
賈母等聽了方心神安定,不免又都喜氣盈腮,于是都按品大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