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真好!再來一段!!!”
台下傳來的喧嘩聲吸引了秦深和顧見的注意力。
秦深循聲望去,撲鼻而來的是濃重酒氣,隻見男子戴着黑色鬥笠,一身黑衣,靠着椅背,坐姿散漫,渾身上下散發着佻達輕薄的氣息。
“這個人?”秦深忍不住地拿目光瞧他。
他端起酒盞喝了幾口,吊兒郎當笑道:“說書老兒,合不再講些個别的?!”
“客官!”說書老兒放下手上端着的酒杯,高呼道:“聽了!我怕你今夜就出不了這個門咯!”
“啪”的一聲,堂木一拍。
說書先生笑着,拱拱手道:“鄙人所講到底是道聽途說來的,咱這聽書就圖一樂呵!我看夜色已晚,今日我啊!便講到這裡了。”
說完,收拾東西,準備離座而去。
台下衆人聽書到此,均是乏了,看着先生離席,于是也就各自散了。
滿月酒樓裡,隻剩秦深顧見和那位全身黑衣的男子。
顧見好奇地瞥了一眼師父,隻見她摩挲着酒杯邊緣,時刻留意着對面那人的下一步動作。
而男子仍舊坐在位子上飲酒,規規矩矩,并沒有多餘的舉動。
一片靜默。
過了須臾,最終秦深忍不住開口道:“大叔,你可是從南邊來鬼市的?”
南邊靠近宗門,顧見猜測師父在試探對方。
“呵!姑娘,你這是沒聽見過我鬼界巫王的大名啊!”
男人摘了黑紗鬥笠,顯露出一張年輕俊俏的臉。他笑着走上前去,輕輕貼在秦深耳邊,半開玩笑地說:“姑娘,你可得好好看清楚了,再說話。”
他嘴角勾起了些弧度,又道:“我如此俊美絕倫,玉樹臨風,滿鬼界的姑娘都上趕着接近我,你卻喊我大叔,姑娘,看來你的眼睛真的是瞎了。”
秦深:“……”
好看了不起啊。
就沒見過這麼自戀的,比死賤男還自戀。
秦深心底白眼。
礙于眼前不在自己的場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然她非得打得這小子滿地爪牙,讓他深刻體會一把在老娘眼前裝嫩的後果。
秦身緊抿薄唇,起身,拱拱手道:“先前言語多有不當,還請閣下見諒。”
男子壞笑:“明長老,看來這些年在琅琊宗你倒是清閑啊!多久沒下山了?鬼界的事你愣是沒一絲了解!竟然連我是誰都不知道!”
那麼快就被人看穿了?
這家夥誰啊?
秦深努力在原主給的記憶裡搜索,試圖找出有關于眼前這小子的蛛絲馬迹。
然而一無所獲。
男子兩手交叉在腦後,眼神高傲。
秦深看了看他,想了想,也不隐藏身份,笑道:“在下常年在山上待着,着實是沒見過世面。”
聽到這話,男子起身,看着秦深,口氣輕松:“明長老,現在可不是你當年下山那個時候了,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來鬼界幹嘛,但如今鬼界暗波洶湧,本王可得提醒你一句,現在能在鬼界叫得上名字的,決不是什麼善類!在鬼界,你做人做事都可得低調為上!”
秦深低了低頭,聲音清晰:“多謝提醒!”
“隻不過在下有幾點不解!”秦深繼續道:“你既然已經識破我的身份,就這樣放任我在鬼界,不擔心我要做些什麼嗎?”
“如今宗門和鬼界互不打擾,相安無事。”男子笑了一聲:“明長老會下山來到鬼界,除了為找你失蹤的徒弟,還能是什麼事?”
秦深一愣。
“明長老,三日後王上的婚禮,您還是找個機會參加吧。”男子挑了個眉,笑得邪氣:“會有驚喜噢。”
秦深微微皺眉頭:“什麼驚喜?”
男子沒答。
廳内一時刻安靜,過了一會他人開口。
“明長老,我們會再見的!”
話落,男子跳向門外,旋即快速投入茫茫黑夜。
秦深回頭,窗外枝葉稀疏,清冷的月光透過枝縫無聲地打在她的臉上,凄清寒冷,砭人肌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