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樓下堂内陸續來了些看熱鬧的人。
跌落在地的是位中年女子,此刻她的發絲淩亂,雙目緊閉,完全是不省人事的狀态,看裝束像是信差。
守在一旁的驿夫吓得不輕,一手握着燭台,一手捂着嘴,不知所措。
南宮焱上前将女子小心翼翼地翻過身,伸手探了下她的鼻息,還好有氣兒,接着又仔細地檢查其他部位,好在隻是過度勞累而已。
“勞累導緻的昏迷,暫無大礙。”南宮焱道了一句算是給圍觀的人解惑,繼而向驿夫詢問道,“可有多餘的客房?”
驿夫适才緩過神,連連點頭道:“有有有,我這便去安排。”
南宮焱随即喚紅昭過來搭把手,二人一起将女子擡入房内,安置于床榻上。
天冬見勢立刻好言勸看熱鬧的人回房,大家見女子無事便也識趣地散了。
房内隻留下三人在場,安平安靜地立于南宮焱身後,探頭打量着床榻上的女子,紅昭正坐在床邊照看。
驿夫忙得不可開交,按照大人的吩咐端來了擦臉水及所需用品,跌跌撞撞來回幾趟才送齊。看樣子是因為年紀小,經曆的少才會這般膽小。
見驿夫不頂事,紅昭接過沾了水的帕子為女子擦拭,又喂了些溫水。不多時,昏睡的女子氣息變得平穩,悠悠轉醒。
那女子半阖着眼,嘴裡含糊不清地吐着詞,雙手在胸前來回摸索,仿佛在找什麼重要的東西。
“莫要心急,慢慢說。”紅昭耐心地安慰道,接着湊近些想聽清她的話。
“錢大人的信……要交給南宮将軍……”
紅昭轉頭與南宮焱對視,二人眼中皆閃過一絲詫異。
“是此物嗎?”驿夫眨巴着眼小聲說道,并将一個包袱遞給南宮焱,“方才落在堂内,我估摸着這包袱重要特意收了起來。”
南宮焱接過包袱并沒有打開,而是将包袱輕放于女子手中。包袱厚重,内裡定不止一封信,待其清醒後再看也不遲。
女子觸碰到包袱,瞬時雙手環抱,再次平靜下來。
紅昭悄悄退至南宮焱的身側,歪頭低聲感慨道:“不是說好明日清晨行動,怎麼提前了?”
南宮焱不語,搖搖頭表示不解。
紅昭新奇道:“不過這厮做戲挺逼真,我竟看不出半點兒破綻。”
這事的進展與她謀劃的不同,不對勁!南宮焱忽而看向仍立在原地的安平,溫和道:“安平你先回房歇息,這邊由我和紅昭看着。”
安平的視線掃過那昏迷的女子,最後落在南宮焱身上,不舍道:“你早些回來。”
南宮焱莞爾,點頭回應他。
見安平離去,驿夫識趣地與大人們道了别,仿若這屋子是個火坑。
大抵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女子總算清醒了。她警惕地環視左右,發現床頭的兩個生面孔,警覺地抓起手中的包袱,直至确認是自己的才如釋重負。
“我這是怎麼了?”
女子說話聲有氣無力,手抵着床想要起身,試了兩次皆未成功。
紅昭當即扶起她,并答複道:“勞累過度導緻失了意識,隻需多加休息即可恢複。”
聞言,女子下意識地緊了緊手中的包袱。
紅昭看在眼裡,以閑談的口氣詢問:“姑娘昏迷時說起有信件需交給南宮将軍。”紅昭特意看了眼南宮焱,朗聲道,“你今日運道好,我身旁這位便是南宮将軍。”
南宮焱微微一笑,将腰牌展示與她看。
女子揉了揉眼,幾番确信眼前人真是南宮将軍,臉上難掩驚喜之色,慌忙下床給将軍施禮。
南宮焱見此情形立刻上前勸阻她:“你身子虛弱虛禮便免了,暫且先說說有何急事。”
“瞧小的輕重不分,小的是青州信差。”她邊說邊從包袱中找出一封信,雙手呈給南宮焱,鄭重道,“錢大人特地吩咐小的,必須盡快将此信送至将軍手中。”
紅昭問道:“錢大人?掌管青州的父母官錢敏?”
“正是。”
錢敏為此次青州武考的主管事,連接帝君與各縣官員的重要人物,一切旨意先行交于她手,再由她傳達至各縣官員。朝中雖也委派了官員前去協助,但錢敏仍舊是既成事實的主事人。
南宮焱接過信件,借燭光為幌子下意識地走開幾步,随後才利索地拆開細讀。信件内容較為簡短,大意是青州各縣選拔考生中存有奇怪的現象,考生情緒大受影響,錢敏想着請此次帝君欽點的主考官南宮焱來青州坐鎮評判。
有問題!這念頭在南宮焱讀完信件後一閃而過。信中言辭閃爍未曾說具體怪象,若真出了事理應呈報至帝君,哪有如此做事的道理。
而且信尾僅落了錢敏的私印,南宮焱疑雲滿腹,印章倒不假,可照說此等信件應當加蓋官印才合乎規範。
南宮焱收起信件,依舊是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走至床邊繼續詢問:“除此以外,錢大人可還有其他的囑托?”
女子細思片刻,恍然道:“大人說待将軍讀完信後,請您即刻動身前往青州,越快越好。”
“現下動身?”紅昭疑惑不解,轉頭怔怔地望着南宮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