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是一種什麼情緒,是想哭到崩潰,卻隻能将聲音含在嗓子中嗚咽,是難過到心髒抽搐,全身都會顫抖,是行走困難,卻一意孤行。
羅雯,羅雯在哪裡?付桃靠着這個念頭,一路扶着牆,艱難的走着。
羅雯會告訴她真相嗎?羅雯跟她公事這麼久,很多話都會含糊其辭,特别是關于墨赟的那部分,幾乎沒聽羅雯談起過,羅雯是唐帝的人,唐帝又在隐藏什麼呢?
最近唐宮書庫正在重新編撰唐宮近些年的事迹,羅雯作為言官很有發言權,一直留在唐宮,以備書庫需要用到自己,順便自己也可以幫忙一下,也算幫書庫減輕點負擔。
“羅雯!”羅雯正在用小楷書寫,聽見付桃的吼聲,吓得擡起了頭。
羅雯放下筆:“怎麼了?”
“我能找你單獨聊聊嗎?”付桃拉着羅雯的手就往外走,而羅雯察覺到了付桃情緒上的不對勁,她心中有隐隐的直覺,是因為何事,但是她最不像的就是提及此事。
在付桃成為言官之前,唐帝就曾暗中找到過她,唐帝先讓羅雯表了一下自己的忠心,然後說,準備再封一個言官,這個言官有些特殊,但是封她有大用場,到時候,需要她去檢舉一個人,一個唐宮内的心腹大患。
羅雯那時知道,唐帝那時的心腹大患是墨赟,而付桃進唐宮封言官,就是專門為了對付墨赟的,而這一切,付桃不知道,而羅雯守口如瓶。
“羅雯,我明白,你什麼都知道,對于墨赟的死,宮中的人或欣喜或悲傷,而你,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及,我就知道,其實你是最明白真相的。羅雯,我想知道真相。”付桃講話沒頭沒尾,可是對于參與全局的人來說,太清楚她想知道什麼了。
“付桃,如果你還是言官,我斷斷不會告訴你,可是現在你已經和五皇子成婚,我或許可以告訴你點想知道的,你想知道什麼?”羅雯看着付桃,是真誠的想告訴付桃真相,因為羅雯和付桃公事這麼久,她知道付桃不是惹事的人,如今這幅表情,應該是已經知道了點真相了。
“我想知道吳衡文他們為什麼會被換下來?我想知道墨赟真的私藏兵器嗎?我想知道我還不知道什麼,我被隐藏了多少?我還想知道墨赟非死不可的理由。”付桃一句一句的發問,可是越說她的心越緊,就越難受。
“唐帝早就不喜吳衡文、陸綏遠了,可以說,如果墨赟不動手,那麼換下他們是遲早的事情,他們一個清高,清高者卻調動不動一群腐敗的,一個高傲,高傲者卻看不起一群庸才,他們早就不适合為官。墨赟心思敏捷,他猜透了唐帝的心思,把鹿景之流順利的推上了位。”羅雯緩緩道來。
“那鹿景他們是唐帝中意的?”付桃疑惑。
“中不中意的,還不是墨赟他們也事先打探了一點,唐帝中意的不僅是鹿景張英,還是很多其他人選,他們的能力都是被考察過的,墨赟隻是挑選了唐帝中意又符合自己心意的。張英他們上台,果不其然,政策便開始推行,一切似乎往好的方向發展,可是正是墨赟的心思敏捷,害死了他。”羅雯歎息了一下。
“此話何解?”付桃雙眼通紅的看着羅雯。
“墨赟,看的透唐帝心思,操控得了太子的思想,這樣子的人,留在唐宮,留在太子身邊,唐帝是日日不能寐。但凡是太子能有一點看不慣墨赟,都不至于如此,可是太子他事事依着墨赟,一聲聲公公,讓唐帝心情焦躁,明眼人都知道,太子對墨赟···”羅雯欲言又止:“墨赟出事那晚,太子整晚的跪在了唐帝殿前,唐帝的殿中甚至沒有亮燈。”
那晚,付桃的思緒似乎又回到了那晚,那晚的自己也是痛不欲生。
“但你要說墨赟是什麼壞人呢,似乎談不上,他推行的官員,執行度都還可以,太子與他一起商量的對策,也都是于百姓有益的。如果不是太子對墨赟的情意,怕是唐帝也不會如此狠心,可是錯就錯在了這裡。而這時,唐帝看見了你,墨赟與你,似乎很隐秘,但是有心人去調查,總是調查的出的,你每晚都去無回庭,唐帝都知道。唐帝把你調來殿前做事,封你為言官,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除掉墨赟做的打算。你既檢舉了墨赟的罪行,看得出你對墨赟的情意也并不深,你如果當時是為了仕途,你如今也無需難過。那你現在看見張英他們不作為,都是太子在和唐帝對着幹,唐帝也頭疼。事情就是這些事情,我還有事,先走了。”羅雯不是推脫着想走,而是最近真的挺忙。
“你既檢舉了墨赟的罪行,看得出你對墨赟的情意也并不深,你如果當時是為了仕途,你如今也無需難過。”羅雯的話反複的盤在付桃的腦子裡,羅雯不知道,她不為仕途,她是為了蒼生,而那時她看見的蒼生,是唐帝讓她看見的,餓殍遍野,是唐帝給她的景象,吳衡文的前來,怕也是唐帝的精心安排,隻要營造出墨赟的暴戾,她遲早會跟墨赟對着幹。
那些兵器,那些兵器誰都查不出,而她,付桃,一查就能查出來,并且可以直接活捉了墨赟,真的天大的笑話。怕是兵器早就被運出唐宮,而唐帝那邊還有一批,栽贓陷害,在唐宮實屬常見。可那時的自己對墨赟說了什麼,在冰冷的牢獄,自己對墨赟說了什麼?
我不相信我聽到的,我隻信任我眼睛看見的。那時的墨赟聽見自己的話語,又是多麼的絕望。這句話,好熟悉,是不是自己也在哪裡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