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粒粒小心的看了看四周沒有學生會的人，這才輕輕的拽宋息衣服。
“其實他就算不說我們也可以看的出來有多隆重了。”
“嗯。”
畢竟沒人在班裡放花籃……
“今天各位學生都好好休息，明天要讓家長看到自己最精神的一天！”
有人哀嚎“成績單在那，要精神幹什麼？好讓家長打吧。”
宋息循聲看去，那男生見一堆人看着他，臉一紅，立馬站好。
“……”
說的怪有道理的。
王主任在上面補充了幾點注意事項，下面的人都無聊的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散會！”
“好！”不知道誰先吼得，所有人舉起手喝彩鼓掌。
龔粒粒無語“……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在開動員大會。”
“不，”宋息懶散的鼓了幾下“他們會覺得咱們認真聽了。”
“？”龔粒粒不解的看她。
宋息向主席台上挑了一下下巴“你看老王，那臉上寫着，我好欣慰你們都聽進去了。”
龔粒粒看着激動到聳肩的王主任“……還真是。”
回到班裡，宋息看着桌上的信紙蹙眉“這是給家長寫一封信的套路？”
正在發信紙的班長愁眉苦臉的看她“王主任剛想到的新點子。他說每個人都要寫，而且還要寫的有感情。”
宋息道:“什麼感情？即将被說一頓的感情？”
“哎，”班長扶了扶眼鏡。她從剛才到現在都沒舒展過眉眼“我這次名次下降了。我家長知道肯定會說的。我也愁着呢！”
“看出來了。”龔粒粒拿出筆“班長，你這次名次也不低吧？”
“哎。”班長道:“我上次月考考了全班第一，年紀前三。這次期中就考了全班第三，年紀第六。”
龔粒粒扭頭對宋息道:“我好像不該問的。”
有點自讨沒趣。
宋息回她“你隻要承受的住就能問。”
宋息看着班長滿臉愁容的發信紙，她問道:“我剛還以為班長成績不太好。這成績上個一本完全可以了她怎麼還這樣？”
龔粒粒轉了轉筆沉思了一會兒，她湊到宋息眼前低聲道:“我聽陸懷鳴說的，班長學習很用功的。而且這周成績剛出來的時候班長還哭了。”
宋息愕然，她瞟一眼班長的背影“我記得這次卷子有點難。”
“嗯……”龔粒粒輕輕搖了搖頭“你不懂，息息。”
龔粒粒說完就低頭寫信“有些人被人上趕着成為人上人，是絕不會允許自己落了下去。”
宋息沒說話，手裡把玩着信紙。她以前就困惑，為什麼所有人把成績作為這個人一生的信條？
為她心理疏導的醫生說過“那是因為他們都困在了名為‘成績榮耀至上’的道德觀裡。除非你有了出息證明這一點是錯誤的，不然他們沒人會相信的。”
可那就是錯的啊……
她輕輕推了一下龔粒粒，後者茫然的看她。
宋息道:“你覺得我像是被人強迫着考第一的人嗎？”
“……”龔粒粒面露難色。她還是第一次見有人這樣問的。
“你看着，像是家裡人不管學習的人 。”龔粒粒緩緩的說道。
宋息微微皺眉疑惑“為什麼這麼說？”
龔粒粒見她沒有不開心這才緩口氣，她用手蓋着信紙“你每天上課想聽就聽不想聽就玩手機睡覺，成績出來了你也不積極。作業拿回去寫不寫看心情。我家人要是知道我這樣肯定要開會數落我幾句。”
“哦。”宋息回答完就恹恹趴在了桌上。龔粒粒在後面喊她也沒回應。
她隻是想到了自己的轉折。
她想起了離家工作五年的宋臻在學校看到她時的樣子。
那天她剛把教室門鎖上就聽到有人喊自己。她當然聽出來這個五年來朝思暮想的人，她想了她五年，以為她不會回來了……
那個聲音帶着哽咽，宋息拿着鎖的手不受控制的顫抖着。她緩緩的轉過身，宋臻哭的肩膀一直在抖，最引她注目的是宋臻依偎在懷裡的男人。
那男人溫和道:“你是宋息對吧？我是蘇虔，你可以叫我蘇叔叔。”
“……”她沒回話。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宋臻。
宋臻緩過勁後向宋息走過來，她一把将宋息抱緊，不斷哭着說話。
“我聽你李阿姨說了……我沒想到那個人竟然把你當做他面子上的工具。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之前太膽小了太懦弱了，我沒有一個人撫養你的權利，我以為他會對你好的，起碼會把你平安撫養大……對不起……”
宋息還是沒說話，或許說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說“沒關系”嗎？可是她也讨厭過宋臻。為什麼五年不打一次電話不回一次消息甚至不回來看她一眼。她害怕周承，不敢回來。那她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就不怕嗎？可是，當宋臻出現在自己面前時，她突然覺得她不怪她了。
至少她回來看自己了。
宋息許久才哽咽着聲音問宋臻“你是專門回來看看我的嗎？”
宋臻見她終于跟自己說話了 ，着急的擦眼淚。蘇虔遞過來一張紙。
宋臻急忙道:“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你。媽媽真的對不起你，我不應該把你放在這裡五年。”
宋息心頭一動，既然是為了自己而回來，那是不是可以帶自己走啊？
“你能帶我走嗎？”宋息小心翼翼的問道，她的眼睛不自覺的瞟向一旁的蘇虔。
這個人應該就是周承說的宋臻再婚對象。
她不等宋臻的回答就着急說起來“我，我成績很好的，得過很多次的第一。老師說我這個成績肯定能上一中的，我還得過好多獎。你别嫌棄我，我還會做家務，做飯，我不會哭鬧的。”宋息說着眼淚掉下來，這時的她才真正的像一個在父母身邊受委屈會說會哭的小女孩。
“媽媽……你别嫌棄我，我很乖的……”
“息息，我的息息，你都被逼成什麼樣了。”宋臻抱着宋息大哭起來。
最後也不知道怎麼平複下來的，宋息隻記得當時她聽到宋臻說“我帶你走。”時有多開心。
她不知道宋臻怎麼從周承那裡拿到了撫養權，她隻記得那天是個夏天，她穿着宋臻給她買的裙子，見到了一個給自己糖果的蘇禾，還有幫她拿着書包的蘇虔。
他們從小區門口走的時候宋息回頭看了跟着送他們的人，隻有幾個老奶奶和老爺爺，但是他們臉上挂着笑。
他們由衷的為宋息開心。
那個小區門口保安笑着對她揮手“宋息，走了啊，再見。”
那好像是她結束噩夢的地方，她再沒回去過。那個噩夢即使保存影響但是再也不會把她拖進去不見天日了。
回去的路上，宋息隻記得一些對話。
蘇禾的“你就是我以後的妹妹了，你長的真好看，我很喜歡你。歡迎你做我的妹妹，息息。”
蘇虔的“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宋臻問她“息息，開心嗎？”
“開心。”
她還問了宋臻“可是媽媽，我能不能不要永遠考第一了？我不喜歡當第一。他……之前總是要我考第一……”
她記得宋臻緊緊攥着她的手，聲音哽咽的回答她“當然可以啦。息息不用非要第一，隻要你開心就好。我們隻要平平淡淡就好了。平平安安就好了。”
呲——
宋息雙手揣兜站起身，她面色有些不耐。
龔粒粒道:“怎麼了？”
“有點心煩。”宋息恹恹道:“出去吸根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