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讓人想不到啊……”宋息輕喃。

在她小的時候，周承就會和朋友出去打牌打麻将。最多不顧家，也沒有什麼噬賭的愛好。這可能是他為數不多的優點了。

可惜了，這個優點也沒了。

宋息道:“你是要用撫養權來交換這20萬？”

“不不不。”周承勾唇，不知是不是太久沒見到他，宋息竟覺得周承身上有一種氣質——那是不顧一切後果的癫狂。

“用20萬來換怎麼說都太不公平了。起碼，要一百萬吧。”

“一百萬……哈哈哈。”宋息笑起來。

她後面的舒樂甯确實緊張的冒冷汗。她有好多年沒看見宋息這麼大笑。

宋息的眼裡被周承染上了瘋狂，她把紙撕成一片一片的，頭歪着看着他“那麼爸爸。你對我真是抱有期待，一百萬，”她眉眼一凜“我都不覺得我值這個價。”

舒樂甯聽到這個回答一愣，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沖上前護着宋息了。在周承的巴掌過來的時候，宋息一把将她推開一邊。

“啪——”

宋息的臉被打歪，紅色的粗糙的指痕在冷白色的臉上清晰刺眼。舒樂甯紅着眼跑過來，被周承狠的一推跌在地上。

宋息看着他“你憑什麼以為，我要答應你。你敢殺我嗎？你有殺人的膽子嗎？你什麼都沒有還要學别人綁架勒索這一套。有什麼用？”

“周承。”宋息嗤笑“你就是個垃圾。”

周承被她這幾句話激的眼睛一紅。直接上來掐着她的脖子。在呼吸逐漸困難的時候，宋息想的卻是好久遠的事情。

掐脖子她一點也不陌生。每次周承生氣的時候都會這樣，所以小的時候她的衣服大多都是高領的。

無能者以為曾經的小孩會繼續保持她的恐懼，會以回憶來提升自己那肮髒的愉悅感。

人不會一直害怕，也不會一懦弱。

他注定要竹籃打水一場空。

“息息……”舒樂甯哭着要起身。周承把宋息直接扔過去砸在她身上。

宋息呼吸了幾口空氣，見周承在找東西。

她啞聲道:“還記得那次，我們好小的時候。怎麼跑的嗎？”

舒樂甯哭道:“記得……你引開他，我跑，到有人的地方大聲呼叫。”

宋息笑起來，拍了拍她肩膀“這次，還是要靠你了。加油，樂甯。”

“我們為什麼一定要按照當時的做法。”舒樂甯抽噎道:“我們完全可以先答應他的。确保安全最重要不是嗎。”

宋息抱着她，語氣輕松“因為，我不喜歡他虛僞的嘴臉。我不想讓他如願。”

等周承從一堆廢木料裡抽出來一根長棍時，宋息才擡頭冷靜的看着他。

周承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向她走過來“你現在隻有幫我拿到錢。”

宋息拿開舒樂甯一直拉着她的手，她站起來“你想着吧……”她笑起來“才不要，給你。”

周承看着她愣了一瞬。宋息長得和他并不是很相似，她的五官很精緻，跟宋臻一樣。尤其是那雙眼睛，笑起來就好像是宋臻在他面前。所以他很讨厭宋息的笑，正如他讨厭宋臻。

在宋息走向周承的時候，舒樂甯已經小心的蹲起身子，在看到周承拿着棍子毆打宋息的時候，舒樂甯已經含淚跑了出去……

最後，在警察來的時候，宋息已經昏過去了……

宋息在被周承一棍子打頭的時候，模糊的雙眼裡躍出了她最不喜歡的過往。

都這麼疼了……她想着，怎麼還要回憶這些來折磨自己？

為什麼停不下來回憶？

為什麼人一定要把記憶結成冰，在某一刻，融化，浮現。

真是讨厭啊。

……

“息息。”宋臻朝她揮手。宋息開心點撲在她身上。

“媽媽，爸爸呢？”宋息向四周看了看。

宋臻拉起她的手笑道:“你爸爸今天要忙到很晚的。”

宋息有些不高興“可今天是他的生日。”

宋臻溫和的笑着摸了摸她的頭“我們給爸爸做長壽面好不好？等他回來就可以吃了。”

“好！”

回去的路上，她們還去了超市買了海鮮，

因為宋息愛吃海鮮，尤其是螃蟹這點倒是個周承一樣。還買了過生日要用的彩帶喇叭什麼的。最後兩人還在蛋糕店買了一個黑森林蛋糕。

“你爸爸和我沒結婚之前一直給我過生日，每年都要找各種理由把我約出去。也就是這幾年沒出去過了。但是每次他都會給我親手做長壽面，準備大餐還會買蛋糕和禮物。”

“我很愛你的爸爸，就像他愛我一樣。”

但是宋臻忘了，人會變的。當從前的惬意不在，愛不再。本該永居與幸福下面的悲傷就會肆意妄為。

那句話完整的應該是“我很愛你爸爸，就像他愛我一樣。所以我一旦感覺不到愛意，就會主動放手。”

這一晚，宋息臨到睡覺都沒有等到周承回來。這注定是一個有噩夢的夜晚。

“我公司裁員了……你買這麼多……我能怎麼辦……我吃你的軟飯嗎……你别煩我了……”

“你好好休息……”

“……”宋息光着腳站在門後，聽着客廳裡的聲音。

那個時候她小，不明白為什麼一個裁員就讓自己平常看到的和藹可親的爸爸開始變了。

那晚沒動的長壽面終究是扔掉了。

從這天開始，周承變得疑神疑鬼。他會出去，一直到晚上回來。但是他不再笑了。他沒有了維持幸福的動力。

“就那個我帶的實習生。做的東西都是什麼樣的，我看着都直皺眉頭。就這他都能留下來。憑什麼？沒有我的指導，他算什麼。他什麼都不會。”

“還有今天那個面試官，他嫌棄我年紀大。他腦子不會轉個彎？年紀大工作經驗不就更大。還說什麼要招收年輕的人才，為公司和社會注入新的方案。說的冠冕堂皇，不是他他不急呗。”

等等等等……類似的話，隔三差五都要在家裡說。

明明沒有人抱怨，瞧不起他被裁員。最多覺得他運氣不好。可他總是以一種敏感過頭到讓人頭疼的樣子無差别的傷害所有人。

這一天，周承再次在飯桌上說今天找的工作不如之前那個好。老闆光找事什麼的。

宋臻皺着眉沒說話，宋息吃兩口飯就不想聽了。

“媽媽，我飽了。先去寫作業了。”

“嗯。”宋臻朝她笑道:“我晚會兒給你切點水果，熱杯牛奶啊。”

“謝謝媽媽。”

“宋臻。”周承突然看着她，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臉，好像要把她這幅笑意的表情看透，撕碎。

……

第二天一早，宋息把自己收拾好背上書包準備出門。宋臻一臉疲憊的從床上坐起來，她看着宋息“想吃什麼？媽媽帶你去買。”

宋息搖搖頭“不用了。我不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