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45年,10月11日。
一炷香前。
法陣被由内而外的靈力波動震顫,一切都逐漸被不斷掉落的塵土覆蓋。四周特殊靈石煉制成的牆壁因震顫出現細密如蛛網的裂紋,暗紅的魔氣滲透進裂隙,将它們不斷擴大。雕像們靜靜矗立在石闆地面之上,基座處繪制的法陣流光緩慢黯淡。
大廳頂上近百顆燭明珠共同鑲嵌的巨型吊燈搖搖晃晃,不少珠子因此破碎,失去光芒,玄鐵制成的骨架扭曲着變幻形狀,像是落水掙紮的小獸。漢白玉的雕欄龜裂崩塌,其上雕刻的花鳥魚蟲,飛禽走獸閃過一瞬光亮便随着碎片落地,像是發出末路的悲鳴。
昏暗而空蕩的大廳内,景霄阿錘五人尚有餘力,隻是臉色都有些難看。
通天法陣本就同時消耗靈力與魂魄,來自玄機魔神的魔氣更是透過通天法陣,正試圖侵蝕他們的靈魂。
似乎有生鏽的鈍刀在每一寸皮膚上來回劃過,傷口溢出的血滴滲進斑駁鏽迹,鏽蝕的碎屑也順着血液流入身體,逐漸切開深可見骨的傷痕。指尖好像被什麼東西牽拉,參差不齊地扯斷,又因對方不滿意而接回,換一段撕扯開來。
短時間内注入過量魔氣,會使人被迫堕魔,完全喪失理智,成為内心至暗的傀儡。
但大廳中央的書本絲毫不受影響,反而自己翻動起來。書頁上晦澀難懂的詞語一個個懸浮,最終拼出一長串段落文章,似乎已準備好接受衆人的魂魄。文字散發出的光芒被靠近的純白石柱反射些許,勉強補充了大廳裡的光線。
強忍疼痛,環顧四周因承受痛苦而神志不清的另外幾人,景霄從腰間取下酒壺,想淺抿一口以暫時抛卻苦痛,卻發現壺裡空空,隻得作罷,對眼前空氣扯出一個随性的笑容:“我說你們該出來兌現承諾了吧,好歹也幾千歲了,可别放我這個年輕人的鴿子。”
“情感就是這種使人不顧自己安危的東西嗎?我想我得重新評估找回它的利弊。”頭戴鐵青面具的男子鬼魅般憑空出現,挑眉分析,語氣無喜無悲。他手握蛇骨長鞭,頭頂發冠由琉鐵木掐絲交織而成,組成盤龍的模樣,将所有發絲束起,姿态形象與名為“黃泉”的雕像完全一緻。
下落的灰塵詭異地懸在半空,吊燈亦停止動作,純白石壁間的魔氣被更加虛幻的力量暫時驅散。
“但至少你要掌握找回它的資格。”桔色的水影飄忽不定,仔細聽才能聽出那是墨雲溪的聲音,“這是等價交換。”
“呵,我自然是知道。”男子笑容輕蔑,指尖湧出墨綠色的煙霧,快速籠罩五位人類,麻痹了他們的痛覺,看似随口道,“墨雲溪,你大費周章引妖界攻打這座小城,就是為了摧毀通天法陣?”
“墨公子?原來城内異常的源頭是你?”景霄剛剛放松些許,又被這突如其來的信息砸的瞳孔放大。但畢竟經曆過太多風雨,神情還算鎮定,幾息便調整好心情,重新冷靜,“我想知道原因。”
“.....江寒,你拱火的能力比我可強太多了。”墨雲溪創造的水影沉默半晌,給出一句評價。
“為了一己私欲就讓全城這麼多百姓陪葬?!!!墨公子,我們真是看錯人了!!”阿錘瞬間怒發沖冠,試圖沖上前去,卻因身體的麻痹而踉跄倒地,被水影扶起。
水影搖晃,并沒有立刻反駁阿錘的話語,确認對方能夠站穩後退回原地。
反倒是一旁看戲的江寒咧開笑容,拍手嘲諷:“千年前本就是你們人族用通天法陣将妖界破碎,如今倒說的冠冕堂皇起來。鬼族這千年不參加任何争端,看得可一清二楚。”
“不對,柳池月告訴過我們,那中毒的三戶是李如苦的手筆。”景霄望着那模糊的水影,忽然開口分析,“城邊的祛獸粉是你撒的對吧,所以怆詩那天遇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