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起唇，沈怆詩盯着墨清淵的幻影，并不打算回答，隻等着他的下文。

坐在地上的人半晌也得不到她回應，自顧自歎了一聲，聲音很輕，随身軀化為流光掠影：“妖族不能就此滅族。”

“這位姑娘，謝謝你。”身後傳來鐘乾沉穩的嗓音，沈怆詩連忙走上前去，試圖用法術幫他治療傷口。

白衣的公子輕輕搖頭，左手扶上額頭，目光帶着些看後輩似的無奈，眉眼間透出些疲倦，眼眸裡透出的光彩卻十分柔和：“我隻是幻影罷了，就算你治好了我的傷口，也沒辦法改變現實。”

“你知道隻是幻影？”沈怆詩目光一滞，不由得上前半步，下意識試圖攥住他的手臂，但想到禮節，又生硬地制止了自己的行為，兩手有些無處安放。

馳騁沙場的君王，最終卻了結于摯友之手。鐘乾并未回答她的問題，隻是眼眸裡始終能映出一抹壯烈的哀傷：“隻可惜，未能見到天族落敗。”

謝飒聞聲擡眸，想要靠近，卻最終停下腳步。若鐘乾還在，戰事的結局會是什麼？他不敢去想，即使見到的隻是鐘乾的幻影，也羞愧難當，千言萬語隻化作一聲歎息。

顧南焱的幻影知道這裡隻是識海虛構而成，鐘乾的幻影也明白自己隻是幻影.....

“這裡還存有你的一縷神魂？”

鐘乾閉目，顯出滿意的神情，點了點頭。白衣身影也化為流光，隻是飛濺的光影最終彙聚于沈怆詩掌心。

“謝飒，如果其他人還安好，替我問候大家。”

“看樣子，要想在這裡尋回鐘乾的神魂，必須得帶着心魔與他有關的人才行。”謝飒點頭，目光緊緊盯着那團流光，好像有什麼東西也随着流光而去了，“隻是當年洛問潭也在此失蹤，不知道能不能尋到他的蹤影。”

四周幻境逐漸瓦解，沈怆詩清點人數，卻見何所樂也已經擺脫心魔，眼睛眨了又眨，滿眼清澈單純，一副大夢初醒的模樣。

果然如謝飒所說，年齡适中的才更容易擺脫心魔掌控。

擡眼望向依舊閉目站立的墨雲溪，沈怆詩心念一動，放出靈力探查。歌聲對他的影響并未進一步加深，黑衣青年卻依舊沉睡不醒。

看樣子是心魔的場景太多了，一時半會沒辦法全部通過。少女思考片刻，點頭向何所樂遞過眼神，鍊接神識前往墨雲溪的識海。

入目是海岸旁的高聳山石，站在崖邊也難以看見海浪拍打在崖底的白色泡沫。海岸峭壁旁站着位白發青年。若仔細觀察，卻發現他的雙腳看不清實體，小腿也若隐若現，與其說“站着”，不如說“飄着”更為貼切。

“墨公子，祂已隕落多年，你卻依舊留着這尊雕像？”白發青年眉眼間看不出一點情緒，隻盯着墨雲溪手中的雕像。

“沐楓，對妖界來說你可是稀客。”墨雲溪微笑着輕輕放下雕像，認真将它擺上海岸邊的案幾，墨藍狐眼微彎，看不清眼底情緒。

是沐楓？怎麼會是他？按年齡來說，他出生時妖界就已經毀滅好幾百年了。沈怆詩看着眼前熟悉的人和并不熟悉的時間段，震驚之餘摸不着頭腦。

大概是不擅長繼續兜圈子，沐楓看着波濤洶湧的海面，徐徐開口：“祂的靈魂與身體浸染神脈之力，如今□□已毀，重新容納靈魂的容器隻能是上古異獸身軀。”

“你來找我，是為了這歸墟？”墨雲溪沿着他的目光向海中望去，垂下眼簾，搖了搖頭，“歸墟是應龍身軀，能吞納萬物，此乃妖界根基，是妖界保證不滅的根源，我不能為了一己私欲就做出這種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