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神儀式,又是請神儀式。看來這儀式對妖皇來說的确重要。傳聞裡都說,妖皇是被洪荒選中的人,所作所為都是神明的旨意。在一年一度請神儀式的宣傳下,墨清淵那些壓迫百姓的黑鍋都被扣在了洪荒頭上。妖們又對神明的力量十分恐懼,因此近百年來無妖敢起兵反抗。
現在的反抗軍,也是依靠楚月恒鼓舞,軍師告訴大家神明可以戰勝才得以擴大規模。如今遊望崖的參與,更是讓反抗軍的壯大速度明顯增快。
坐在大牢的草席上,沈怆詩反倒覺得放松許多,于是伸了個懶腰,簡單梳理了一下如今得到的信息,左右打量四周。
四面是冰冷的石砌牆壁,因長年累月的陰暗潮濕,被覆蓋上一層滑膩的青苔。偶爾還能見到幾絲細小的水珠緩緩滑落,發出細微卻清晰可聞的滴答聲。
牢房内光線極為昏暗,僅有幾束微弱的光線從高窗的小孔中勉強透入,勉強照亮這片狹小的空間。地面上鋪着的是粗糙的石闆,經過無數雙腳的踩踏,已經變得凹凸不平,甚至有的地方還殘留着幹涸的血迹和污漬。四周的牆壁上,或許還隐約可見一些模糊的字迹和劃痕,那是囚徒們絕望中留下的印記。空氣中彌漫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混合氣味。
據說妖族身上有一股獨特的氣味,能夠用來分辨彼此的身份。不同妖族還存在着不同的“發熱期”,此時他們身上會散發出隻有妖族才能嗅到的信香氣味,吸引彼此繁衍生息,隻有三境以上的修士才能依靠法力無視本能。大概是縛幽塔裡的衛生條件太過不便,讓殘留的信香氣味層層疊疊重合在一起,又或者是沈怆詩的吞噬之體遂修為增長,讓她也能夠聞到妖族獨特的味道。沈怆詩隻覺得一陣影響心神的刺鼻氣味撲面而來,連忙調動靈力封鎖嗅覺才得幾分安甯。
說來也奇怪,雖然來源于五行的法力都被手上的枷鎖限制住,可來自瓊思卷的鎏金靈力卻完全不受影響,還能照常運行。
既然如此,就不急着解開枷鎖了。沈怆詩思索片刻,選擇先激活監聽的晶石探查情況。
識海之中,華貴宮殿的影像再度映入眼簾。墨清淵靜靜站在守界之書之前,伸手觸碰書頁,卻仿佛被什麼力量排斥,金光一閃,指尖出現一道細小的傷痕。
“呵,朕可當真是招人厭惡,就連守界之書,如今也不願随朕同行了。”他冷笑一聲,微微蹙眉,眼中閃過一抹自嘲,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他輕輕拂過指尖,那細小的傷痕被水屬性的法術覆蓋,漸漸淡去。
“怎麼會呢?陛下您英明神武,若有誰不滿您,肯定是他們自己不夠努力上進,不懂得陛下您每日操勞憂慮的辛苦之處啊。”錢來奉承的話張口就來,身體微微前傾,姿态更加謙卑,臉上挂着谄媚的笑容,扭頭瞅了錢大一眼。
身上的束縛已被盡數除去,錢大規規矩矩跪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他這人向來對妖皇的身份極為尊敬,這次聽家主說是替妖皇做事,想也不想便答應做餌。現在真的跪在妖皇面前,心中滿是激動與惶恐。
這會兒讓他對妖皇說些恭維的話,那更是瑟瑟發抖,心一橫,從貧瘠的大腦裡搜刮出為數不多的詞彙,結結巴巴地開口道:“是啊,陛下您.....您英明神武,近日裡那些賤民聲稱您背叛兄弟,那定是莫須有的事。分明....分明是那劣魔背棄妖界在先,他活該被陛下處決。”
話雖結巴,聽語氣确是發自真心。從小就被教導要感恩妖皇,他自然對妖皇的全部所作所為都極為推崇。無論妖皇是誰,他都是神明選定之人,一神之下,萬妖之上。妖族大多如此,能抽身思考者反倒少數。
墨清淵的目光頓了一下,緩緩轉向低頭恭敬的錢大,眼底染上一抹難以察覺的黯色:“劣魔?......活該?”
地面逐漸湧出細密的冰晶,像背棄重力的雪花一般向穹頂滴去,恰好在錢大頭頂的位置停滞,驟然将他的身體化為極寒的領地。錢大甚至沒做出任何反應,低着頭的臉上還挂着能與妖皇對話的欣喜。頃刻間,被凍結的身體四分五裂,變成灰塵大小的冰粒,就這樣消散在空氣裡。
沈怆詩看得脊背生寒,險些讓靈力波動出破綻,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