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顧嶼還是先把這幾日的房錢付了,他們行程不知道是否會遇到變故,也可能離開後就不回來了,就沒法付齊房錢,都說不準。
“有酒菜嗎。”他問。
“有的有的,就在這兒。”掌櫃的把挂在牆上的菜譜取下來,給顧嶼看。
說道:“招牌的下酒菜有糖醋花生米,拍黃瓜,夫妻肺片,毛豆,鹵牛肉……用的都是新鮮的食材,每天早上現做的,大可放心。”
“都各要一份吧。”顧嶼放下菜譜,把酒菜錢也付了,氣質清冷不失有禮說道:“麻煩準備兩壇最好的黃酒。”
池陸心情不好的時候有喝黃酒的習慣,但他喝酒就會吃東西,沒吃的就不喝。
掌櫃連連答應着,去吩咐廚子,見仙君沒走,在前台等着,說道:“仙君您回房罷,一陣準備好了小的親自送上去。”
“無妨,我拿上去吧。”顧嶼道,他看起來高高在上,腰背筆挺。
掌櫃的不好意思讓仙君在那裡站着等太久,催促着讓廚子盡快準備,期間又沒忍住去回頭打量仙君,充滿好奇又敬畏。
仙氣飄飄,身姿淡漠挺拔。
他從小到大,在這偌大的洛烨城生活着,因為洛烨城很繁華,無論是流動的遊客、還是居住在這裡的百姓都特别多,在這個地方,甚至還有魔與人結為夫妻的景象,人魔混血的孩子他也見過。
再加上幼時還沒有櫃台高的時候,便開始跟随父母在這間百花客棧經營,後來雙親過世,他繼承掌櫃的位置,客棧這種地方,什麼人都會落腳,來來往往,形形色色、各種各樣的人都見過,修煉之人來客棧暫住的也很多。但他活了四十餘載,卻還是頭一回見到眼前這種氣場的仙君。
掌櫃的覺得用“修煉之人”去形容他是一種貶低。
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隻覺得他好像是從天上來的。
周身的氣場像冷霧般,看不清觸摸不着。
明明就站在你的眼前,卻給你的感覺虛無缥缈。
廚子準備好了酒菜。
顧嶼道謝接過,端上樓去,直到轉身關上房門。
掌櫃的目光才堪堪移開,他自言自語道:“還以為不食人間煙火,原來仙君也是吃葷的嗎……”
天字号套房内。
池陸望着窗外,瞧見有個一魔一人的恩愛夫妻在抱着混血的孩子在街邊買糖人。
那個魔穿着深藍色的布衣,買了個發簪給他的凡人妻子戴上。
魔其實和人的長相沒有區别,隻有在調運魔氣的時候,身上會浮現肉眼可見的黑氣。
也就隻有天魔有着明顯的白發紫瞳外貌差異。
聽到開門又關門的動靜,知道是顧嶼回來了,雖然并沒有發出房門吱呀的聲音。
池陸不耐煩地正要開口“為什麼這麼久!?”但又咽了回去。
管顧嶼做什麼。
但又想了下,誰知道顧嶼在背着本座做見不得人的勾當,不能排除表面在迎合讨好本座,私底下謀劃陷害魔界的事情。倘若真在做背叛本座的事情,就把你千刀萬剮。
“去哪了。”他冷道。
顧嶼放下托盤,把兩隻酒壇取出來:“過來吧,喝點酒。”
池陸心想本座憑什麼要聽你的。
“商量一下取清靈朝露的事。”
“……”
池陸斜過眼,透過折疊屏風看向廳堂旁邊的食案。
顧嶼将一疊疊下酒菜擺放整齊在桌面,邊道:“清靈朝露在清虛谷,清虛谷每三天開放一次,也就是明天。清靈朝露隻有在黎明時分,極短的時間内才能取到,日出的瞬間會蒸發。但是清虛山谷裡有靈獸生存,取朝露時可能會受到靈獸幹擾。有兩種選擇,最好的狀況就是當天進當天出。否則隻能等三天開放的時候,再出去了。”
池陸從窗前起身,走過去。
顧嶼幫他把酒壇打開,還沒來得及遞給池陸,酒壇就被池陸奪走,手裡一空——
“不必假惺惺讨好本座。”池陸毫不客氣,擦了擦被顧嶼碰到的壇口,嫌肮髒。
動作之猛,酒水從壇口濺晃出來了許多。
池陸看也不看顧嶼,也不正對着顧嶼坐,獨飲口感濃郁醇厚的黃酒。
他隻當顧嶼是個你問我答的東西:“清虛谷每次打開時間有多久?”
顧嶼擦去灑在了他手上的酒,潔白的衣袖也沾濕了,洇了一小片,留下黃酒的味道:“黎明時分。太陽完全升起時,便完全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