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頭疼,”我迷糊的睜開眼,一雙暗紅發亮的雙眼在黑暗中轉瞬即逝,恍惚間好像隻是我的錯覺。我按下心頭疑惑,腦中不斷閃現出昏倒前發生的事,邊想着邊探出手,尋找着燈開關。
“啪!”
晃眼的白光瞬間充斥滿整間屋子,黑衛衣表弟平靜地收回手,默默插兜居高臨下俯視着我,語調毫無感情起伏,“醒了?”
我頂着亂糟糟的黑色短發,懵懵地擡頭看他。
陸齊眼中倒映出床上人的形象,不顯血色的手腳白得細膩發光,側臉壓出的睡痕活泛開來,激起一片蕩漾,抱着雙腿坦然露出修長細頸的少年輕顫着蝴蝶骨,翩然振翅若飛,牽動着陸齊的心跟着重重地跳了跳。對方懵懂天真好似小動物的眼神飽含着下意識的依賴,讓人沉溺又無端生起想要毀滅的殘虐。
陸齊呼吸聲粗了些,眼底郁色濃重,用着比平常略低些的語調問道,“看着我做什麼?”
我晃着瞳中淚光,眨了眨眼,“我好像做了個噩夢......”
陸齊斂下眼眸,半蹲下來平視着我,“夢見什麼?”
我揉着頭,腦殼直疼,“夢見——妖怪!一隻好醜好醜長得跟豬似的妖怪,不,比豬可怕,它渾身帶着血想吃了我,我怎麼叫救命都沒有用,我害怕得不行,抓起身邊的凳子想要和它拼命,然後,然後,唉?我想不起來了。”
我失落的搖頭,有些委屈又依賴的直視上陸齊的黑瞳,“我想不起來了,但現在還覺得好可怕。”
“沒事。”陸齊語氣難得溫柔,握住了我的手。
啊,好涼,這是我的第一個想法。雙手交疊而握,滞澀陌生的觸感詭異的沖淡了萦繞我心頭部分惶恐。
這個狀态下的表弟,好貼心好可靠!
不待我思緒繼續發散,陸齊又開口了:“許之。”
“什麼?”我應着聲,陸齊那張面癱臉緊跟倒映入我眼,他墨色的瞳孔明明滅滅,嘴角緊繃,似乎在斟酌,又似乎在為難。我頓感稀奇,居然能從一向情緒寡淡的表弟身上讀出這麼多信息!
“許之。”陸齊又鄭重的叫了我一聲,我沒有回答,認真地看着他,他接着說:“十二高很好,你以後在那裡上學,會很開心的。”
說完,陸齊站起身,重新把手插回兜裡,走出了房間。
我愣愣地坐在床邊,不明白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十二高,哦,我想起來了,今天是和陸齊他們一起去參觀十二高來着,參觀的過程不是很順利嗎,是發生什麼了嗎?
我輕晃腦袋,扭頭看向窗外,水滴順着玻璃滑落,留下彎彎曲曲的軌迹,沙沙樹葉拍打着鳳,天黑得低沉,下起了雨。
兩小時後,老媽吆喝着吃飯,我從床上爬起來,整個人清醒多了。
走出卧室一瞧,哦豁,大餐哪!紅燒肉,油焖大蝦,排骨湯,糖醋裡脊,半隻烤鴨,大瓶的可樂和番茄汁,番茄汁?顔色怎麼這麼紅,加色素了?算了,反正我不吃。
我摩拳擦掌興沖沖落座,雙眼放光緊盯着還在廚房擦鍋台的老媽,簡直是迫不及待了!
一旁的陸齊淡淡掃了我一眼,伸手把那一大瓶番茄汁挪到了跟前,他張開骨節分明的五指,慢條斯理的撕開吸管包裝袋,插入到瓶中,慢吞吞的做着吞咽的動作。
暖調的氛圍燈光打在他側臉,陰影刻畫着他深邃的五官,不得不說,表弟這混血長相還真是惹得人心頭發癢。不過可惜的是人太白了點,還是那種病态的冷灰白,唉,肯定是他不好好吃飯的原因。
老媽那頭也沒讓我們等上多久,端着最後一道熱菜上了桌。
她雙手背過去解開圍裙,順便抖了抖,随手搭在椅背上坐下了。
“咳,咳嗯!”老媽清了清嗓子,我迅速叨了塊紅燒肉入嘴,才遺憾放下筷子,雙手搭在膝蓋上老實聽她講話,“齊齊你在家裡也生活一段時間了,明天突然要走,多少還是有點舍不得,姨今天特地給你做了一桌好菜,每樣都嘗嘗,以後有空常來玩啊。”
明天要走……要走!
我嚼肉的動作一停,兩隻眼睛瞬間瞪得跟銅鈴大,炯炯有神地盯住陸齊,十分不敢置信。
誰知道陸齊隻是平淡的應了一聲“嗯”,就繼續咬着吸管,沒後續了?!
老媽點點頭,開始吃飯。
“不是,喂,等等,”我伸出手,吸引住兩人的目光,“這個事情是怎麼怎麼,”我試圖比劃比劃理解清楚條理,“太突然了,為什麼我一點都不知道?”
老媽疑惑地看向我,“陸齊沒跟你說嗎?”
陸齊點頭,我瘋狂搖頭。
陸齊咬吸管的動作一停,面無表情的轉向我,“我說過了。”
“嗯?啊?哦!”原來他在我卧室裡說的話是這意思,誰能猜到他是什麼意思!有這麼含蓄的嘛!
我“啪”的怒而拍桌,老媽的眼刀子“嗖”的甩了過來,我立馬舉起爪子,老實坐好,順便偷偷踢了陸齊一腳,哼,臭表弟!
老媽瞪了我一眼,“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