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兇巴巴地瞪了他一眼。
“啧,”黃郜翔拿手摸了摸下巴,滿臉探究的湊了過來,“我說之兒,你最近好兇好霸道啊,我又有哪兒惹得你不高興了嗎?你說我就改,别憋在心裡憋壞了。”
我抱着胳膊偏過頭哼哼:“沒事,你管不着。”
“我可不信。”黃郜翔搖搖頭,“就你這眉毛一橫,兩眼一瞪,我要是看不出你心裡想啥,咱倆這十年多年也算是白處了,說吧,祖宗,到底怎麼了?”
我沒有立刻回答他,晚十點的學生潮褪去了熱鬧,車棚的燈泡費力的閃爍兩下,僅剩的幾輛車孤零零散落在四角,周圍歸于空曠的甯靜之中,氣氛帶了點認真的緊張。
“那啥,”我低着頭有些含糊不清的說道,“我有些事想跟你說,但一直組織不好語言,就......明天周六,今晚去我家住一晚?咱倆好好談談?”
黃郜翔眼底閃過意外,倒也沒拒絕,他想,既然許之昨天都跟到化工廠了,還是趁早說開了好。
他一下跨到自行車上,拍了拍後座,“行啊,走不走?”
我懵了一下,哦哦兩聲坐上去順手反抓着坐墊,“我好了,走吧,黃師傅。”
黃郜翔笑哼出聲,“真是天天任勞任怨,也沒見你給我開工資呀,許老闆。”
“開是不可能開的,”半開玩笑的語調讓我的心情輕松不少,我嘴角微揚,“提前感受感受資本家的魅力吧,黃同學。”
黃郜翔啧啧搖頭,笑着把我的手挪到了他的腰上,“許老闆,抱緊了啊,萬一摔下去,你的遊戲光碟可就由我繼承了!”
“去你的吧。”我攥緊他的衣角,龇牙反怼回去,“握好你的車把,要是真出什麼事,我肯定拉着你墊背!”
“得得得,一車兩命,我懂的。”黃郜翔揚起手甩了甩,開始吭哧吭哧的蹬起車來。
白天的熱浪摻雜進夜晚的絲絲涼風中,迎面吹起我額間碎發,露出底下那雙仿佛盛滿星光的璀璨黑眸,路燈,綠化帶,大樹綠葉的斑點碎影一并投射入我澄澈清瞳,一切煩惱好像都被甩在身後,我惬意的閉上眼,像被伺候得發出呼噜聲的貓咪,笑意彎成了月牙。
我刷的張開兩臂,感受着風的略過,自由暢意的大喊道:“黃郜翔,沒吃飯嗎,再騎快點啊!”
車子扭扭歪歪一瞬間,黃郜翔急忙加了力氣穩住車把,高聲笑罵道:“許之,你大爺的,坐好不行嗎?”
“你哪隻眼看見我沒做好?自己車技不行就别賴别人,優、等、生!”我略略略沖着他做了個鬼臉,手指竄動撓着他的癢癢肉,内心得意的哈哈大笑,哼,我的叉燒包可不是讓你白吃的。
黃郜翔腦門堆滿黑線,邊是無奈邊是咔咔磨牙,索性一橫眉,單手掌着車把,另一隻手突然竄到腰側,“啪!”的抓住了我作亂的手,威脅滿滿地捏了捏。
我立馬慫了吧唧的乖乖坐好,把手一抽,呃,沒抽動。
前面傳來一聲輕笑,同時黃郜翔捏着我的爪子的力道又重了幾分,腳踏闆嗒嗒的快速轉着,黃郜翔也不吭聲,隻是雙腿上下頻率加快,帶着兩側的景物更快後退,迎面的風聲呼呼加大,默默應了我先前提出的要求。
我垂下眼睛,悄悄翹起嘴角,心裡莫名多了幾分底氣,總感覺不管發生什麼,黃郜翔永遠會是那個黃郜翔,永遠是許之的朋友!
我突然什麼都不怕了,對未來的茫然,對裡世界的抗拒,對人、妖兩立的控恐懼,都去他的吧!
我的世界有陽光,夜空,涼爽的風,細潤的雨,一切美好純淨,有友情,親情和一切甜蜜情調,我無所畏懼,因為我是許之,獨一無二的許之。之後是人是妖,如随他便吧,我樂意是哪種我就是哪種!
“茲——”
我身形一頓,正正撞上了黃郜翔的背,鼻尖立馬泛起了酸。
黃郜翔被撞得猝不及防地痛呼一聲,松開了捏閘的手雙腳一蹬落地,回頭咬牙沖我笑,“祖宗,有意見就說,戳得我多痛你知道嗎!”
“我不是故意的。”我捂着鼻子,聲音悶悶的,“誰知道你突然刹車,我心裡都沒準備好,我鼻子也痛啊,你看,都紅了。”
我巴巴的伸出手指着遭殃的鼻子,鼻尖微微充血,泛着粉紅。
黃郜翔升起情緒一頓,無可奈何歎了口氣,“好,好,我也有錯,刹車片該提前跟你說一聲,對不起,嗯,可以不?”
“那還差不多。”我拿起書包,趁機飛快地抱了他一下,“對不起哦。”說着蹬蹬跑進了小區樓道,又轉身朝他揮了揮手,“鎖好車就快點上來喲!”
黃郜翔愣了一下放下手,無聲笑了笑,“真是,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