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過二月的生日嘛，那天你和其他同學回去後，我爸拎着我連夜趕回了老家宗祠，你猜怎麼着？”

我搖搖頭，戳了黃郜翔一下，示意他别賣關子。

黃郜翔打掉我的手，接着說：“我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一衆親戚聚在宗祠前的祭台旁，聽見刹車聲，全都回頭看向我和我爸，目光沉甸甸的，搞得我壓力山大。然後那些親戚裡走出一個老道，我爸推着我上前讓我喊人家堂爺爺。”

“那時候天快亮了，但是由于在山上，我感覺四周涼飕飕的，心裡怎麼都不踏實。堂爺爺也是這時候伸出手，往我眉心抹了一把黑狗血，說是陰陽交接時開天眼，可辨妖魔鬼怪斷是非。”

“我當時整個人就呆住了，不知道堂爺爺怎麼這麼神神叨叨，說實話，我可害怕了但沒敢露怯，不然也太沒面了！然後我爸又往我手裡塞了香，推着我進來宗祠讓我誠心上香磕了幾個頭，擡頭的一瞬間我感覺眉心一燙，腦殼跟炸開了似的疼，渾身直冒冷汗，大概過了有兩個小時，劇痛才轉變為抽疼，整個人跟從水裡剛撈出來似的，難受的跟。”

“周圍響起那些親戚細碎的議論聲，什麼‘有天賦’，‘命不錯’，‘不得了’之類的，我眼前卻一片黑，手一直在抖，整個人慌的不行，然後被一個冰涼的東西抵住了額頭。”

“我覺得那應該是堂爺爺的拐杖，他好像念了什麼，然後我就隐約能感覺到光，但還是看不見。我爸一直拍着我的背安撫着我，開始解釋緣由。”

“說黃家是道門裡的大姓，以蔔算為長，習道修法的傳承一直沒斷，家裡的規矩是讓小孩從小接觸風水知識，卦相列陣，暗中觀察記錄，選出比較有天賦或有能力的，在他們15歲時告知真相，重點培養，至于那些沒選上的，會讓他們繼續當普通人過活。”

黃郜翔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之後我就被交給堂爺爺教導，眼睛恢複後才去學校，那時候正巧碰見了你。這時候我才感覺世界是真的不同了，你在我眼裡就是一隻虎頭巴腦的獅子寶寶，之兒，你知道你瞪着圓溜溜的大眼有多可愛嗎？不過也就看見了幾秒，多少有點遺憾。”

我瞪了他一眼，“我不可愛，我超兇的！”

黃郜翔沒忍住笑了出來，我握緊拳頭，用力捶了他兩下。然後意識到一個問題，“你那時候就知道我是妖怪了？就這麼平靜地接受了？”

黃郜翔握住我的手腕阻止我揍他的動作，點了點頭，“當時有些驚訝，不過也不是接受不了，而且後來發現你好像不知道這回事，我也就沒說。咱倆從小一起長大，再稀奇的事也影響不了咱倆的關系，沒什麼好在意的。”

“郜翔，你真的，我哭死！”我心裡暖暖的，給我親愛的好兄弟來了個熊抱，“所以，後來你知道我知道後，才變得奇奇怪怪的？”

黃郜翔眼神飄開，有些心虛，“這不是怕你認為道士和妖怪天生對立，心裡不踏實嘛，直到後來你偷偷跟着我跑到關城東，我就想和你坦白了。”

“等等，你知道我跟蹤你？”我立馬撒開手，雙目炯炯有神盯着黃郜翔，“我多小心啊，你怎麼發現的？”

“呃，”黃郜翔一回想起在他家樓下狗狗祟祟的許之，就壓不住嘴角的笑，“破綻很多好不好，再說，我跟着堂爺爺學道法入門幾個月了，感知力多少比常人強點吧，知道有人跟蹤我，還不是小菜一碟？”

“哼，得瑟的你。”我撇了撇嘴，又忍不住關心道，“你那什麼天眼，現在是什麼情況，還痛嗎？”

黃郜翔一把勾住了我的肩膀，笑得更甜了，“謝謝你的關心，早就不疼了。除了開始一陣偶爾能看見點不尋常的東西，現在頂多隻能感覺出誰和正常人不同，至于是人是妖是鬼，反而分辨不出來了。”

“咦？怎麼會呢？”我擡眼疑惑問道。

黃郜翔垂眼思考，“可能是修煉不到家吧，堂爺爺說當時開天眼他借了一份力給我，想要練成功，要看我自己的努力了。”

“啊——有點可惜，”我越想越覺得被黃郜翔瞞着好虧，忍不住又捶了他兩拳，“你當時跟我說了，我說不定追着你叫爸爸呢，黃同學，你知道你失去了一個多麼寶貴的機會嗎？”

“是是是，好可惜哦～”黃郜翔笑着，眼底帶上了幾分認真，“下次如果再遇到這樣的大事，我向你保證，絕對交代清楚，不敢隐瞞。”

聽到他這麼鄭重的話，我愣了愣，平複下微快的心跳，有些别扭答道：“那我也跟你同樣保證，不管發生什麼事一定讓你知道，咱倆永遠是最好的朋友。”

黃郜翔點頭，對上我的視線燦爛一笑，“對，最好的朋友～”

我眼神飄忽，恨不得捂住臉，天呐！這幾句話好肉麻啊，感覺最近幾天都不想再見到黃郜翔了！

“之兒，你耳朵紅了？”

“啊！”我發出土撥鼠尖叫，背對過去埋頭抱枕之中，用着超兇的語氣指使對方，“不用你管，給我下馄饨去！”

黃郜翔沒說話，起身往廚房走，經過我面前時，唇齒洩出一聲輕笑，勾着我的臉皮忍不住發紅。

救命呐！我的厚臉皮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