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唉,早知當初就不把命賣給學院了,怕還沒等到退休就把我忙死了。”
許秀華一笑:“現在反悔也沒用了,之前你可是心甘情願,死皮賴臉也要留下來呢。”她說着停下步子,頂着刺眼陽光微微擡頭,眯着眼看向了面前千百層累積而上威嚴非常的階梯,臉色繃緊,“咱們到了。”
周全立馬收了玩笑的輕松,嚴肅起來,跟着許秀華的目光看向了前方頂上格外突兀的古典樓閣宮殿建築。
周全:“本命燈……在裡面?”
許秀華點頭:“點星閣,每一頭河東獅出生以後,由長輩向獅王申請入閣,點亮新生獅的本命燈,标蹤定位,魂散燈滅。要是被有心人利用,後果是災難性的。許之出生的時候正逢妖聯重建,河東内部勢力也不分明,我索性就隐瞞了他的存在,沒給他點燈。”
“後來令瀾對獅族内部大清洗之後,對河東的掌控力空前提升,我就打算回來看看順便點燈,沒想到一拖就到了現在。”
許秀華邊說邊往上走,距離點星閣五百米的台階處,獅族守衛按兩側陳列開來,寒光甲胄,利械兵秣,整齊肅一的冷硬神情,人頭重重,周全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切切實實明白了點星閣的重要程度。
許秀華再想上前一步時,衆守衛動作嘩然一變,握緊手中加持了符文的制式兵械,齊齊對準了許、周二人,眼裡的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周全半撤回腳步,偏頭低聲問道:“姐,他們怎麼連你都攔?你沒提前打好招呼?”
許秀華瞪了他一眼:“我在路上就聯系過了,可能通知還沒下下來?啧,一要批文手續就這麼慢,果然人和妖并沒什麼區别,都麻煩的很!”
周全雙手張開示意她稍安勿躁,轉手掏出手機試圖解決問題,還不待撥通電話,就聽一片齊整的立正聲,獅族守衛朝兩方後側,恭敬地單手抱拳胸口,半撤步低下頭來。
許秀華心有所感,順勢擡起頭來。
隻見敞亮的陽光大道上,出現了一道人影。她一頭紅棕色頭發張揚似火,彎彎眉毛配上一雙淩厲非常的靓麗黑瞳,壓着紅唇烈焰,整個人包裹在緊身的戰訓服中,身材火辣,氣勢張揚,翹立在後的獅尾慵懶地甩着,下巴微挑,十分自然的行走在忠誠的守衛之間,完完全全的王霸之氣,獅中女王。
等許令瀾徹底走到許秀華跟前,她眼底的驚喜迸發出來,擡手一拳抵在了對方的心口之上,再來了個實實在在的熊抱,“姐,我可想死你啦!”
許秀華見到妹妹,也是激動的很,隻是現在有更緊急的事要做。她脫開懷抱,目光落在點星閣内。
許令瀾也顧不上寒暄了,領着他們二人就飛快地朝裡走,邊走邊說:“我接到許之失蹤的消息之後,立馬發動了獅族部署在各地的人手進行查探,其中也包括老姐你懷疑的金錢豹和花紋虎,但都沒有鎖定可疑人員。”
“後來我又聯系了連褚珑拿到了近兩天有關回廊出入記錄的影像石,很遺憾,同樣是什麼都沒發現,如果等會兒燈點不亮,老姐......”
“令瀾,不用說了。”許秀華神情冷了下來,“許之沒那麼脆弱,他是最令我驕傲的孩子,我相信他不會有事的。”說完,她深吸了口氣,推開了沉重的石制大門,映入眼中的,是琳琅滿牆的一盞盞燈,火光跳躍,參差錯落的光線交彙發散,留下空白被暗色填滿,給予泯滅光亮的本命燈不見人世的安甯。
這裡的一切都是那麼莊嚴、沉重、肅穆。
許令瀾從後走上前來,目光落在了正前方一盞落了輕灰的本命燈上,一抹憂傷劃過眼底,她輕輕歎了口氣。
“許之出生以後,這盞燈就一直給他留着,要不是姐夫當年出了意外,許之早十幾年前就該認識我這個小姨了。”她想着被綁架走的外甥,輕哼一聲,雙手疊握掰得指節咔咔作響,眼中冷光閃現,“等我逮到那些雜碎,有他們好受的!”
許秀華不置可否,上前去跪坐在地,伏着桌案點起朱砂,手部驟變為毛茸茸的獅爪,橘色獅毛摻雜,伸出亮而尖銳的利爪,在黃紙上筆走龍蛇,粗細變化的花紋連綿不斷,從四周向紙中彙聚,镌刻出平心靜氣的鎮魂之紋。
這一張鎮魂符,耗去了半個小時。
許秀華腦門上微微沁出細汗,她左手翻過符紙,穩住右手在背面寫上了許之的生辰八字,最後爪子向上一收,再翻過符紙,向花紋中心滴上一滴至親精血,這鎮魂符就變成了點燈符。
一氣呵成繪制下來,許秀華才緩緩松了口氣。她把爪子變化回來,掐手捏訣,赤橙的火光頓時自精血而起,點燈符飄落入本命燈中,燈光忽明忽暗,并不穩定。
她微微放松的心又懸了起來,許之,怕是命懸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