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世界的冬天,除了部分族群的特殊需求,大多都類似人類南方,不飄雪,不結冰,隻有微帶點冷意的寒風昭示着季節變化。
術法造就成的世界,春夏秋冬無意義可言。
陸齊又兀自站了一會兒,接着轉過頭,目光平靜地看向不遠處長椅上正在讀報的男人,動了動嘴。
“連校長,什麼事?”
報紙後面擡起來一張國字臉,灰色的針織毛衣豎起高高的領子,其下喉結微滾,男人溫和紳士地笑了笑,字字頓挫地開口:
“晴天湖邊觀景,長椅看報,可是很惬意的,來坐坐嗎?”
陸齊不吭聲,平靜地直視他。
連褚珑無奈搖了搖頭,一絲不苟地疊起了報紙,“也不知道老程那家夥怎麼就看上你了,一個兩個的鋸嘴葫蘆,天天幹瞪着眼,無聊,太無聊了。”
陸齊:“……”
陸齊:“倒也沒那麼惜字如金,連校長,您誇張了。”
連褚珑笑了笑,擡手看了看表,起身走了過來。
連褚珑:“我找你确實有事。學校裡人多眼雜,還是這兒好,安靜。”
說着他胳膊夾着報紙,雙手搭在了橫欄上。
陸齊往旁邊挪了幾步,眼底适時帶點疑惑,偏頭看向連褚珑,無聲催促着他的下文。
連褚珑目視遠方,悠悠開口:“不久前有人找我要了點東西,我想你會感興趣。”
陸齊:“要了什麼?”
連褚珑對上他的視線,眨了眨眼:“有關回廊出入記錄的影像石。”
陸齊撇開視線,表情紋絲不動:“哦。”
“就這點反應?我還沒說完呢。”連褚珑頓了頓,繼續道,“你和河東獅族是什麼關系?”
陸齊眼神一凜,猜到了什麼,“誰出事了?”
連褚珑加重語氣:“許、之。”
他挪了兩步拍拍陸齊的肩,留下一句“他們在黃山主城”,錯身走遠離開了湖邊。
陸齊望着他離開的背影,下意識握緊了拳頭,回過神來時,覺得自己反應太大,又松開了手。可是這個消息确實擾得他心緒起伏,無法冷靜。
他咬了咬後槽牙,繃着一張臉,眼角微眯。
血制藥被妖聯委查封後,任何有關藥物的資料都被清理幹淨,按理說不會有人将它和許之聯系起來,是誰洩的密?綁架許之的又會是哪方人?
他想,他有必要離校一趟,去一探究竟。
打定主意,說做就做。陸齊立馬就行動起來,很快便來到青蒼大學門口的傳送陣旁。剛要擡腳邁入的時候,他突然一頓,想起來另一個問題——連褚珑為什麼要告訴他這些?對方的目的又是什麼?
短暫的思考無果後,他果斷将這個問題抛之腦後,全身進入了傳送陣,腳下升起層層法陣盤紋,繁複的花紋符咒以及重重疊疊的密語綻放出耀眼藍光,瞬間聚能成噴發向天的光柱,餘光褪去之時,圈圈法陣虛影落回地面,陸齊已經不見了身影。
一天前,黃山境内。
黑色蹭亮的短靴踩過黃沙鋪成的地面,留下一個窪坑,風卷着細沙,迅速将痕迹掩蓋了下去。
一雙裹在黑色皮褲中筆直修長的腿被黃昏拉長了影子,幹燥魯莽的風吹起來人白色細碎的額發,露出底下的黑色護目鏡和口罩來。
陸齊拉了拉沖鋒衣的帽繩,壓低頭全速朝黃山主城移動。
離開學校以後,陸齊迅速和許秀華取得聯系,雙方約定好在主城回會合,并同步了目前了解的情況。
周全聽見他擅自出行咂了咂舌,很是不贊同,但也沒說什麼,準備事後再給這個小崽子提一提,大人的事跟着瞎摻和什麼!
許令瀾倒是對他這個遠方大侄子很感興趣,給了密令,馬上差使起陸齊,讓他去一趟河東獅嘯城調些守衛埋伏在黃山主城林外,以防不測。
陸齊腳步一轉,因為隻有密令,沒有許令瀾本人,在獅嘯城耗了兩天才走完所有手續。
之後他先獅嘯城守衛一步趕來,目前隐約可見黃山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