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賭約?”
“正是。”
此刻正值辰末,慶豐樓内已經開始熙熙攘攘,街頭串巷的小攤小販也都開始大聲地吆喝起來,熱情地向過路人推薦售賣着。
“這,這是何意?”
白清周揉了揉耳朵,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到了些什麼,此時倒是換他正襟危坐了,抛出話茬的蘭時反倒輕松下來。
隻要敢跨出第一步,接下來就沒有什麼比這更難的了。
“小女不才,乃雲州府一農家女,因與家父喜好口腹之欲,平日裡也喜歡親手搗鼓吃食,家父憂慮獨留我一人在這世上,因有疾,寸步難行,故傳食方于我,希望有朝一日,能憑此物生存。”
寥寥數語,道盡蘭文竹畢生努力,也道出他衷衷愛女之心。
白清周内心震驚,這可真謂是找上門來的财富啊!
要知道,對于一個擁有好手藝的廚子而言,懂得如何做出讓世人都為之稱贊的美食,是一件多麼富有吸引力的事情。而對于一家代代相傳的酒樓而言,如何能做到推陳出新,不僅要做出好吃的食物,也要想盡辦法做出新奇新鮮的菜式,就顯得更為重要。
畢竟有家父的前車之鑒,白清周對此更加深有體會。
他臉上震驚未顯分毫,暗暗地穩了穩心神,沒有被面前的女子給帶着跑,可那微微顫抖的手卻暴露了他。
白清周給自己倒了杯茶水,然後一飲而盡,如鲸吸牛飲一般。
“蘭時小兒,你我平生素不相識,僅草草兩面之緣,你竟放心将食方傳授于我嗎?”
“當然不是。”蘭時攤手,坦言道。
怕話說得太絕對,吓跑了潛在的合作盟友,她接着又補充:“不瞞您說,這食方我固然不會直接給您,或者說的再确切點,近百道食方,我能給您的,可能也就不過一二十道。”
白清周的心驟然冷靜下來,是也,指望這天上掉餡餅,可沒那麼容易,是他昏頭了。
“我明白的,家家都有屬于自己的秘術,你且繼續。”他拿起茶盞,不僅自己倒了杯,還給蘭時和白術也倒了。
“白老闆能理解,甚是最好。”蘭時順勢清了清口,此時天光大亮,和煦的陽光打在她的臉上,就連那細微的絨毛都閃着金光,異常耀眼。
“不過這食方既然已經做了出來,能得到更多人的賞識和品味,才是上策,我一人捂着,不可貪婪。”
“恕我直言,蘭時小兒直意如何?”
見白清周坐不住了,語氣間是再也藏不住地困惑與激動,蘭時也不再好吊他胃口,從袖口内拿出一張字條,遞給他。
“羊肚菌10克,太子參8條,石斛5克,瘦肉200克,無花果仁3顆,放入炖盅,隔水炖煮2小時,枸杞5克可直接放入…這是藥膳?”
“白老闆好眼力,這就是藥膳,名為——羊肚菌太子參湯。”
見白清周呆呆地拿着字條,白術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白老闆,怎麼還呆了不成?”他猛然回過神,接着像是捧着什麼聖旨一般,虔誠地放在桌前。
“這,這太貴重了。”
白清周出此言,并無道理。大兖朝自建國之後,人人安居樂業,社稷發展欣欣向榮,這時候的人們早已不再追求那黃白之道,更多的是樂于尋求身體健康,精神富足。
而蘭時拿出的這小小藥膳方子,則正正是可以調整人體陰陽狀态,以藥食作為原料,保身健體,延年益壽。
“藥膳方子乃是皇家之人才能接觸到的東西,你,你這就給了我,豈不可惜?”
“白老闆,此言差矣。”
蘭時并不認同白清周的觀點,誠然,目前在大兖朝,藥膳是貴重之物,隻有皇家身份的人才能看之,用之,食之,但這些都是人們有史以來的錯誤觀點罷了。
人非貴賤,衆生皆有享有吃食的權利,一個國家靠民而起,自然也要為民而務。
聽蘭時細細說着,白清周也開始有些覺着是自己的想法太過于狹隘了。
吃食吃食,吃下肚的方為食,至于是何人的肚子,那可不在酒樓老闆所應該考慮的範疇内了,隻要不害人,吃什麼都可以。
“不過,我希望白老闆可以按照我的指示去做,現在還不是公布這方子的最佳時機。”
“小姐,那什麼時候才是最佳時機呢?”
告别了白清周,蘭時和白術正走在回清水巷的路上,此時日頭正上,放在雲州府,恰恰是百姓努力幹農活,靠天靠地吃飯的時辰。
白術忍不住又問了一遍剛剛臨走時白清周的疑惑,卻還是沒能從美人口中窺得一毫,“莫急,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兩人剛經過臨水橋,迎面便碰上一個熟悉的面孔,“甯娘子,又出門去忠義侯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