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時被徐長赢勒令居家,現在就連待在家裡都要戴布绫。
“真讨厭,在家也要戴。”
小小的身子,蜷縮起來大概還沒有外面匆匆駛過的馬車的車轱辘大,她蹲在花圃前,揪着雜草,嘴裡嘟嘟囔囔地念叨着。
“小姐,你就忍忍吧,姑爺沒讓你在家也戴帷帽就已經不錯了。”一旁白術往嘴裡扔着果脯,坐在東廂房的石階上,看着蘭時“殘害”花草,腳邊還放着徐長赢已經譯好的話本。
姑爺不愧是姑爺,才幾天就幫她譯好了!
“你究竟是不是同我一邊的。”蘭時又揪了一下葉子,尋思着花圃裡已經沒有雜草可以供她霍霍了,扭頭便熟練地拿起水壺,去門外澆蘭花。
白術見狀也跟上去,十分識趣地又一屁股坐在門口的石階上,雙手撐着下巴,“小姐,你說那白老闆,能同意你的建議嗎?十分之一會不會太多了?”
“不會,确切的來說,他還得了便宜。”
食方價值非常,随便一道方子拿出去都價值千金,隻不過這滔天的财富,她總得幫自己找好靠山,才敢顯露出去。
白清周是如此,忠義侯府也同理。
“既然已經決定要一起将藥膳發揚光大,唯一的辦法就是上同一條船,利益也許有壞處,但絕大部分時候,利益關系難能可靠。”
白術暈乎乎地聽着,但蘭時的聲音就像是左耳進,右耳出,半點沒在腦子裡留在深刻的印象,“雖然不太懂,但我永遠是和小姐站在一邊!”
“鬼機靈。”蘭時笑罵道,突然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巷子口,白術眼尖地認出,是白清周。
“白老闆!你怎麼來了?”
白術立刻跳起來,用力揮手,不遠處的白清周也注意到兩人,連忙用帕子擦着汗,就走了過來。
“可讓我好找,原來你們住在這裡啊。”
可花了他不少功夫,這幾天白清周都沿街打聽着類似蘭時二人身量大小的女子形成,還差點被人誤以為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人販子,幸好有曾經去到慶豐樓用餐的客人将他從虎口中給救下來,不然估計他這會兒可能在那青天白日府牢獄裡,無助望天呢。
白清周沒多細說,隻是悠悠埋怨道:“這青龍街小巷衆多,幽深道窄,連我那馬車都使不進來。”
聽見熟悉的聲音,蘭時隻好微微一笑,向他屈膝行禮,“是我思慮不周,這幾日眼疾犯了,故被夫君勒令在家休息呢,快請進。”
白術領着他坐下,然後從廚房裡拎了一壺熱水來,蘭時斟了一杯,放到他面前,聽到茶杯被拿起後,很快又放下的聲音,她才繼續說:“白老闆急于尋我,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有沒有。”白清周搖搖頭,将院内擺設掃過一遍後,暗暗下了結論:還是夫人英明,蘭時這确實一貧如洗,等同陋室。
“我今兒來,就是想和你商讨商讨,關于那天你說想合本的事。”
蘭時一聽,内心一喜,但臉上絲毫不顯,隻是拿起茶壺,又為他添了一杯,“如果是好消息的話,那我且聽一聽,壞消息的話…白術,你以後可得少吃點果脯了,不然我都養不起你。”
“小姐!”
白術愣住,口中咀嚼的動作也停住,見小姐避着她,白清周一臉抑制不住的偷笑,她一下便什麼都懂了,惱羞地直跺腳。
“别聽你家小姐的,這以後啊,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買什麼就買什麼,你白叔叔全都包了!”
此言一出,蘭時懸着的心瞬間落下,她早有預料,白清周這麼急着追到家裡來,想必帶來的定是好消息。
白清周也不再同蘭時一起打趣了,他從懷中拿出一張白紙,上面密密麻麻寫着好多字,“這是我這幾天拟好的合同,可惜今日你夫君不在,晚上喚他一起看,如果覺得哪裡有問題,需要修改的,我們有商有量嘛。”
白清周沒忘記蘭時的眼睛,他擺下兩張紙,同樣的内容,一式兩份。
“你的方子太過珍貴,十分之一的利潤有點低,我們讨論了之後,決定再加一份,便成五分之一,然後每年年關還有分紅。”
此話一出,院内的兩個人都驚住了。
五分之一,還有分紅?這會不會太多了點?
蘭時咬了咬唇瓣,然後試着委婉地說,可卻被白清周“诶”的一聲打斷了:“哪裡多,就該值這個價,不過我也不能光靠幾個方子就重新盤活慶豐樓。”
“我的要求是一年起碼要提供8個方子,上不封頂,隻要你有,我便全要。”
相當于就是買斷了,其實蘭時原本也沒打算再将方子提供給别家酒樓,白清周此舉,也已經花了重本,給了她很大的面子。
“沒問題,這合同我簽。”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蘭時歡喜,當即提着裙擺,就要到東廂房裡拿筆簽字畫押,“等等等等,蘭時!你不先和你家夫君商榷一下嗎?這合同可不是小事。”
對了,還有夫君。
她的小腦瓜子裡突然蹦出來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摸一樣的翻版小人兒,小人兒努力地推開漫天的财富,然後從錢堆裡扒拉出一個幾乎同等大小的,被銀兩砸得暈暈乎乎的小人兒,觀其貌酷似徐長赢。
不過,蘭時還沒想好要怎麼說,至少現在還沒有。
“啊,看我,興頭兒上就給忘了,那過幾天我再去酒樓找您,然後一同去官府簽字畫押作證。”
送走了白清周,蘭時躲進房間,連白術都沒放進來。
她從枕頭底下拿出一本書冊,正是《蘭氏食方》,“爹爹,小時沒有辜負您的期望,一定會努力鑽研,争取讓更多人吃飽飯,吃好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