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二用力咬了咬嘴唇,心下一狠,将手裡的烤串一股腦子全塞了過去,順帶還從掏出一本書冊:“這裡是我新買到的《屠戶娘子與俏夫郎》第二冊…你看看——”看看要不要。
話還沒說完,書冊都還沒拿穩,瞬間就像是被吸入了什麼無底漩渦,硬生生被人奪了過去。
“竟然是《屠戶娘子與俏夫郎》!!這我可是蹲了好幾天都沒買到的!衛小二你可以啊!”
白術頓時喜得原地蹦哒,原本還挺有吸引力的烤串,瞬間如同街邊過路石,半點價值都沒有了。
她驚喜地捧着話本,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封皮,确認無誤之後,就躲到牆角處細細品閱起來。
“嘶——這何書生也太有心機了,竟然設計引尤娘子徹夜無眠地照顧他,實在是絕!”
“怎麼就一起沐浴了!是我看漏了什麼不成,再看過再看過!”
“哎…哎!”
白術正看得入迷,一隻手卻十分不合時宜地在她眼前晃來晃去,直叫人煩,“衛小二,我等着看下冊很久了,有什麼事兒我們待會兒再說,再說哈。”
待會兒就沒待會兒了!
聽她這麼敷衍的态度,十分了解其本性的衛二眼疾手快地将話本抽回,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塞進了裡衣内!
“我還站在這兒呢,吃水不忘打井人,你就裝樣誇了我兩句,這就算完了?”
男女授受不親,他這樣做,頓時讓白術沒了法子,實在是太缺德了!
白術心裡着急得如同火燒,撓心撓肺。
她順着衛二的視線繞來繞去,眯着眼睛,像烏耳搖尾巴乞食的放大化人版,“衛小二?衛大哥?衛兄!這看話本真不能卡在這兒!你想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赴湯蹈火,肝腦塗地,出生入死…”
“打住打住!我不就替姑爺打聽點事兒,你至于為了這話本連小命都賣了嗎?”
小姐,我可沒“背叛”你,隻說不能告訴姑爺,沒說不能告訴衛小二啊。
白術一邊谄笑,一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衛二的衣服,就快要盯穿那般,看得他渾身起雞皮疙瘩!
“給你給你。”沒了辦法,衛二隻好先拿出話本,然後趁着白術心情好,又問了一遍,這回終于有成效。
“說來我也氣!就是前幾天,有個聲稱是禦史兒子的人來騷擾小姐,言行舉止沒輕沒重的,還把姑爺送的蘭花給踢翻了,為了收拾碎瓷片,我還差點割到手呢…”
“是小姐吩咐讓我不要說的,可是總我們躲着有什麼辦法啊,家又不會搬走,那些二流子要是想起來,定是會再來的!”
後面白術還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可衛二卻心疼自己的烤串,事情的重點搞清楚後,便也不浪費時間在陪罰站上了。
他轉身就回到院子去,偷偷俯身在姑爺耳邊告訴他,為表辦事有勞,他還新獲得了姑爺親自烤的小饅頭一份!
正當徐家四人在院子裡開懷大吃的時候,京城的另一角,徐國公府的衆人也歡聚一堂。
“二哥哥!你真是太棒了,我才剛回家你就得了國子監小考第五名,我可真是個小福星啊!”
如果蘭時或者白術在的話,定能一眼就認出,眼前這個身穿玲珑标緻的可人兒,就是幾天前在烏雲蓋雪裡遇到的那個“說話無所顧忌”的女子。
不見其人,先聞其聲。
徐時寬都已經習慣了他這個行事作風風風火火的同胞妹妹,低頭喝茶的動作半點不見停頓,悠悠地享受好茶香之後,合上蓋子,這才擡頭,“你若是真旺我,那豈不是我這些年的努力,都成了你的成果不成?”
徐少虞剛踏進門,就看到她的好二哥哥正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眼底的喜色盡顯,可嘴上卻還是毫不留情地怼着她。
“爹爹!你看他,這麼久不見,還是一點也不讓着我!”
沒等堂上的徐景升回話,屏風後面噗嗤一聲,随即落落走出一個抱着孩子的身影——是盛南昭和修哥兒。
“少虞,你還沒聽明白嗎?你二哥哥是怨你回了外祖母家太久,沒能在他生辰的時候趕回來,心裡堵着一口氣呢。”
小孩子一天一個樣兒,徐承修雖然才剛滿周歲,可這身量卻是比一般的孩童都要大一圈,手手腳腳就好像王母娘娘座下鮮蟠桃,嬌嫩的都能掐出水來。
盛南昭才剛剛替他換了汗衣,沒多久便抱不動了,見她柳眉微皺,腰身僵硬的樣子,徐時宴很快便将兒子接了過去,“還是我來抱着吧,修哥兒份量重,得少吃點才好。”
此話一出,堂上五個大人還沒多大反應,豆丁大的徐承修倒是先不依的啊啊叫起來,控訴着親爹欲管控他口糧的作為,像是還不洩憤,肉肉的小巴掌一下子就貼在了他爹爹的嘴上,惹得衆人皆哈哈大笑。
“寬兒得了好名次,是該好好慶祝一番,我都聽你們祭酒說了,今年的考試頗有難度,能在祭酒張顔的手下拿到合格分,就證明那人是真的有幾分本事。”
徐景升慈祥地笑着,眉眼間盡是為二兒子驕傲神情,一雙深褐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窩裡,半白的頭發整整齊齊梳于冠内,一副精神矍铄的樣子。
“好好鑽研,學而明心,明而立志,争取早日為社稷做出貢獻。”
徐時寬道了一聲是,将父親的話深深銘記心間,然後将自己這段時間為妹妹準備的新奇玩意兒拿了出來,作為小禮物送了出去。
徐少虞見狀,也将一個精巧細緻的墨盒拿了出來,作為遲到的生辰賀禮送給還在生暗氣的徐時寬。
歡樂之時,徐景升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他看着抱着乖孫坐在一旁的大兒子,問道:“你之前提到的那個,要為寬兒和修哥兒找的伴讀,後來可有再繼續考察?”
“有的父親。”
徐時寬應了聲,很快便從記憶裡尋出有關那人的信息,“兒子特地派人問過,這次太學公試,他考了頭名,不出意外的話,明年應該就能被選拔補充進内舍了。”
聞言,徐景升沉了沉聲,說:“既然如此,最近找個時間,把他約出來見見吧,事關寬兒他們的學業,多點考量總不為錯。”